“那也是上面的意思。”
朱七七別有深意地看著他，“也許和你昨晚的經歷有關，這是你個人隱私，而且涉及的人我也不敢打聽，所以你可千萬別跟我說。”
“此次專案組，就是由我神風衛負責，從此有關案情的任何事情，你都不得對他人泄露，違令殺無赦。”朱七七冷峻地說道
“那……那我這段時間還去北鎮撫司報到嗎？”
“不必，這段時間你跟著我，在神風衛辦公，這是通行令牌。”朱七七掏出一個令牌遞給他。
賴閑接過來一看，正面“左軍都督”，背面“神風”兩個字。
“所以，你晚上來我家吃飯不是心血來潮？”賴閑心里突然有點失落，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的那些套路起作用了。
“吃不吃飯不重要，反正今天我都得找你談，又恰巧你請我吃飯。你這火鍋相當特別，會讓人上癮，下次還來吃。”朱七七笑道。
賴閑搖了搖頭，哀嘆道：“開工吧，我現在回答你剛才問的第一個問題。”
“那布緞是從蘇氏布行拿來，我妹之前幫著布行做點女紅。”
賴閑沒等她繼續開口，就接著說道：“我知道你發現了什么。”
他感覺在朱七七面前沒有任何的優勢，忍不住就想顯擺自己異于常人之處。
“哦？你說說看。”朱七七果然面露異色。
“你發現了布匹上的魔丸殘余氣味。今天在蘇氏布行外遇到你不是偶然吧，你是不是掌握了蘇氏布行的線索，正在調查它。”
朱七七“咦”的一聲，心里微微震動了一下，她一直低估了賴閑。
“你怎么知道的？”
賴閑身體往前一探，靠近她低聲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小時候有一個云游老僧，路過我家門前看到我，一口咬定說我是天神下凡，要帶我去修仙。”
“可惜我父親不信，操起木棍就把他當成人販子打跑了。”
“其實，我真有超能力，我只跟你一人說，不能給我傳出去了。”
這是賴閑以前網上看到的套路，說是和女孩一起保守一個秘密，能拉近彼此的心靈距離。
可是朱七七不吃他這一套，“你就編吧你，不就是嗅覺靈敏點，異能的人我見多了，還什么天神下凡。”
“別開玩笑了，說正事。”
賴閑只好正色道：“蘇氏布行的布料殘留了魔丸氣味，第一種猜測是有人在布料存放的地方吸食魔丸，煙霧附著在布料上。”
“但這明顯不可能，布匹為易燃之物，任何一個綢緞莊老板，都不允許倉庫重地有煙火的出現。”
“所以，只剩下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批布料曾經是和魔丸堆放一起，也就是說……蘇氏商行有可能與魔丸運送有關。”
“你分析的沒錯，紀綱一個月前就暗中調查過蘇氏的倉庫，但并沒有發現。”
“都指揮使紀綱？你不是說皇上不讓錦衣衛插手這個案子嗎？而且怎么是一個月前？我前兩天才匯報黑風寨和魔丸案有關。”
“偌大的朝廷，還等著你匯報才能知道魔丸案不簡單？那早就完了。”
“皇上早就命紀大人暗中調查，可是蘇家竟然知道有人調查他，你說怪不怪？”朱七七搖了搖頭。
“所以，這次錦衣衛才被排除在外？”賴閑恍然大悟。
“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次的敵人不僅僅來自外部，射向你的箭，也有可能來自你身后的戰友。”朱七七沉聲說道。
在這酷熱的夏天，賴閑卻渾身發冷。
兩個人都沉默了，賴閑剛從黑風寨的虎口里逃出來，馬上就又被卷入危機重重的旋渦里。
他避無可避，選擇權不在自己手里，只能擼起袖子干他們。
他沉吟片刻，抬眼看著朱七七說道：“我心里有兩個疑問。”
“你說。”
“第一，魔丸算不上毒藥，只是會讓人產生各種幻象，被有心人制作出來通過酒肆花船的地方，賺有錢人的錢。若是它真與謀逆有關，那它又能在中間起什么作用？”
“對，你看到要點了。”
“三天前，陛下決定出兵平定安南之亂，授成國公為主帥，當天晚上，成國公府其中一名守衛，突然發狂暴起刺傷了我哥。”
“成國公朱能是你哥？”賴閑這才知道朱七七的來歷。
“嗯，別打岔。”
“這是跟隨我哥多年出生入死的親信，他絕不可能背叛我哥。”
“那是什么原因？”
“經過調查發現，和魔丸有關。但魔丸本身沒有問題，頂多只是損害了吸食者的身體。問題出在他身體里不知道何時被人種入魔蟲，這是云南云姜部落的蟲術，魔蟲經蟲師催動，能控制人的心性。”
“魔丸里有魔蟲？”
“不是，是魔丸迷人心魂，在幻境重重狀態下，身體沒有任何一絲防備，而蟲師可以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乘機把魔蟲種入體內。”
“所以，魔丸的真正目的不是生意，這是有心人布下的陷進，引入達官貴人、王孫貴族、軍政要員把吸食魔丸當成一種習慣，這樣他就能任意布下一顆顆隨時能夠引爆的天雷。”
賴閑之前已經盡量高估魔丸的危害，沒想到真相遠比他估計的厲害得多。
“第二，你們當初是怎么鎖定蘇氏商行和此事有關？”
“蘇家公子蘇云軒在秦淮烏船之上與秦玨起沖突，酒后狂言要制裁這位秦淮第一老鴇，其中隱約透露和魔丸有關。這種煙花柳地，必定有錦衣衛的情報人員，這立即引起了紀綱的注意。”
“蘇家公子智力有無缺陷？”賴閑問道。
“商場里頗有名聲，花叢里也是老手，你說他智力有問題嗎？”朱七七說道。
“那若是真干這殺頭的勾當，又怎么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為煙花女子爭風吃醋，泄露機密？雖然不是直白的泄露，是專業情報人員捕捉了關鍵信息分析出來，可也是不應該的。”
“可目前來看，蘇氏商行確實和魔丸案有關聯。”朱七七眉頭深鎖，她又何嘗沒想過這個問題。
賴閑點了點頭，“魔丸殘留的氣味我估計最多能夠在布匹上留存七天，我早上在那布匹上聞到的氣味，與晚上在同塊布匹上聞到的氣味已經減弱了許多。”
“所以，這布匹上的氣味殘留，說明他們并未停止活動。”
“這幾天蘇氏一定是新運送了一批魔丸進城。”賴閑繼續分析道。
朱七七嘆了口氣，說道：“蘇氏在順天府城有三家倉庫，昨晚我已經布置人手帶著訓練有素的獵犬暗中搜查過，沒有任何發現。”
兩人又陷入沉默，賴恬和萍兒早就收拾好了，此時賴恬端著一個切好的西瓜給送了過來。
“七七姐姐，哥，你們吃點這西瓜吧，劉嬸說這是瓜販商人從城外收購，剛拉進城還沒入庫就被她搶先買了，特別新鮮。”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賴閑和朱七七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沒有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