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倒了嗎？”方虞雖然知道自己這個行業是個夕陽行業了，但是完全沒想到會來的這么的快。

　　她一直抱著幻想，以為煙花雜志社可以撐得住，但是顯而易見，煙花雜志社要倒閉了。

　　楊成雙手交叉的坐直了身子，點了點頭說道：“浮華一夢是我們最后一個項目了，其他的項目，我也在安排人陸續轉到了其他雜志社。”

　　“煙花雜志社創辦于1993年，它剛成立的時候，我就到了這里做編輯，將近二十年來，我看著它從小到大，從只有三個人的編輯部，逐漸擴大到了四個編輯組，十二個編輯部。”

　　“幾個主編已經知道了消息，明天早會之后，也會宣布。”

　　“大家，各奔前程吧。”

　　楊成雙手交叉，握的很用力，他是主編，是煙花雜志社的主心骨，但是煙花雜志社的經營出現了問題，而且整個行業，都在被時代拋棄。

　　但凡是有一點辦法，他也不愿意雜志社倒閉，可惜，他沒有辦法。

　　再晚幾個月，他連給編輯們遣散費都給不起了。

　　時代的浪潮滾滾而下，他也只能順勢而為。

　　“我知道了。”方虞拿起了桌上簽好字的《盡頭》第二冊刊印申請書，走出了主編室。

　　她看著討論熱切的編輯部，重重的嘆了口氣，工作了三年的地方，要離開了。

　　她站在樓道里，撥通了李濟安的電話，調整了一下語氣，帶著些許的興奮說道：“夢夢老師，我是方虞。”

　　“哦，你好。”李濟安正在收桿，他一上午的時間，釣上來三尾鯉魚，四尾草魚，五條一斤以上，最大的一條有兩斤多重，收獲頗豐。

　　李濟安用肩膀夾著電話將漁具掛在了自行車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心情大好。

　　“審稿順利通過了嗎？”他頗有自信的問道。

　　“恭喜夢夢老師，十分順利的通過了！一次通過，不愧是夢夢老師呢。”方虞的語氣依舊是恭喜。

　　李濟安頗為奇怪的拿起了電話看了一眼備注，確定是方虞打來的電話，然后滿是疑惑的問道：“以前不是老楊打電話通知嗎？”

　　楊成打電話通知過稿，一個星期后和市場部對接進行第二次潤稿，李濟安也不是第一次和煙花雜志社合作了，這流程似乎有點不太對的樣子。

　　方虞抿了抿嘴唇低聲說道：“楊總編不好意思打這個電話，我們煙花雜志社要倒了，第三冊可能做不了，有可能轉給別的雜志社，夢夢老師你做好準備。”

　　李濟安眼睛越瞪越大，他看著湖面眨了眨眼。

　　寫小說，寫到雜志社破產是什么體驗？

　　新奇。

　　“額…不是啊，我看了數據，第一冊買的不是挺好的嗎？”他認真的回想著《盡頭》第一冊的成績。

　　第一冊首印1萬冊，上架當天就被訂購一空，市場反應非常好。

　　然后加印了十萬冊，已經賣掉了九萬多冊。

　　這一周已經通知他第二次加印，數量是三萬。

　　按照市場部的規劃，第一冊的銷售數量可能破十五萬。

　　根據市場部的預期，這一本《盡頭》的銷售預期，不低于第一本《我那么純粹的愛過你》，甚至可以用爆款來形容。

　　這，好好的，咋就倒閉了呢？

　　“夢夢老師這本賺的很多，但是其他的都在賠錢…”方虞左右看了看，四周沒人，她攥著咖啡杯，解釋著為什么雜志社倒閉。

　　李濟安聽明白了，其實是煙花雜志社當地的文聯不再支持了。

　　即便是有李濟安一針強心劑，但是依舊改變不了雜志社的經營不力的問題。

　　方虞十分遺憾的說道：“楊總編其實要是硬撐還能撐五六個月，還能再撐下去，但到那時候，連編輯的工資和稿費都付不起了，楊總編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早散早好吧。”

　　“過幾天，看看合同轉到哪個雜志社，我再通知夢夢老師。”

　　李濟安悵然若失的掛斷了電話，和煙花雜志社的合作過程非常愉快，「編輯們熱心負責」、「書籍印刷精美腰封細膩」、「渠道極多可以做到全國范圍銷售」、「稿費從不拖欠」等等。

　　除了市場部的那些鐵憨憨們，為了市場風向，讓他改過幾次文，合作真的可以用愉快來形容。

　　但是，煙花雜志社要倒閉了，甚至他第三冊的合同也要轉到別的雜志社，真的是讓人頭疼的事呢。

　　走出舒適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形成的「路徑依賴」和「沉沒成本」都是走出舒適區的巨大阻力。

　　李濟安揉了揉腦闊，《盡頭》這本虐戀文其實本來大綱是五冊，最后被砍成了三冊，現在連三冊都做不完了。

　　「商明軒」和「姜鳶」故事，還講的完嗎？

　　他略微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腦袋，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

　　李鴻輝一大早就去了廠子里，雖然玩具廠三角債讓人非常的頭疼，但至少廠子還在盈利。

　　李鴻輝也正在尋找新的廠址，準備搬遷，他并沒打算放棄自己的玩具廠。

　　王懷蘭沒有去廠里算賬，而是在家里給李濟安做飯，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

　　“你作業寫完了嗎？就又去釣魚？”王懷蘭看著提著魚簍回家的李濟安，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才多大啊，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是鉆網吧，就是臺球廳，三五結伙的玩兒！你倒好，回來就去釣魚！”

　　李濟安撓了撓頭，可能天下父母都一個樣，第一天回家的時候，親昵的不行，第二天之后，就看哪哪兒都不順眼。

　　“都怪你爸，他就不該教你釣魚！”王懷蘭放下了手中的電話，十分不滿的說道。

　　他五歲的時候，李鴻輝受命帶娃，李鴻輝帶著他和沈一諾，就到如意湖釣魚去了。

　　后來，李濟安發覺了釣魚的樂趣，十幾年如一日，這也算是他的小愛好了。

　　李濟安提了提手中的魚簍，笑著說道：“兩斤重的鯉魚，一斤半的草魚！噔噔噔一共七條，我去殺魚，把肉凍在冰箱里。”

　　王懷蘭看了看魚簍，有些驚訝的說道：“這么多啊！比你爸出息！你爸每次能掉兩三條就不錯了。成，殺了吧，給你弄個魚湯。”

　　“對了，我讓你給沈一諾打電話，你打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