婭衿拉著行李箱，到了麗麗姐家。這里并不陌生，年初婭衿實習的時候，也在麗麗姐家里住了一段時間，也是在這段時間婭衿知道麗麗姐家離同濟很近。一年快要過去了，婭衿又來到了這里，和麗麗姐住的還有慧敏姐姐，她是同濟的博士生，畢業后就留校當老師了。婭衿到的時候，麗麗姐還在公司加班，只有慧敏姐在。慧敏姐告訴婭衿不要緊張，同濟很好考，她當時都以為自己沒考上，結果最后壓線過了。但這樣的話根本安慰不了婭衿，因為婭衿專業的報錄比婭衿自己是十分清楚的，去年四百多人報名，結果最終真正錄取的只有四十個人左右。百分之十幾的報錄比，相當于每十個人只有一人被錄取。

　　“現在也沒什么可多想得了，我明天去看看考場。姐姐，進圖書館是不是也要刷卡啊。我明天想去圖書館再背背政治。”婭衿問慧敏。

　　“我明天把我的校園卡給你，你正好中午也能去食堂吃個飯。”說著，慧敏把校園卡拿給了婭衿。

　　第二天婭衿和慧敏一起坐車去了學校，慧敏把婭衿帶到了所在考場的教學樓，婭衿就自己進去看考場。之后婭衿去到圖書館，在一樓大廳坐下，帶上耳塞，開始過一遍政治。婭衿看著二樓長廊上也在背書的考研人，心里萬分感慨。大家為了這一場考試付出了這么多的時間和精力，就為了這兩天的四門考試，但也就是這四門考試的結果，將會改變每個人在人生分叉路口的選擇。“加油！每一個考研人！”

　　在這一天，婭衿也受到了許多的鼓勵。瑞梓為婭衿在朋友圈發了一條考研加油的朋友圈，好多同學發來“考研加油！”“一切順利！”的鼓勵語。婭衿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將士，蘇婕是婭衿的中學同學，中學的時候，蘇婕是婭衿小組的同學，兩個人關系很好。因為婭衿認為蘇婕是一個很坦率真誠的人，在之前偶然的聊天中，婭衿和蘇婕提起過自己在準備考研，在考研前一天，蘇婕也來給婭衿鼓勵加油。“唉，我不是也給他說了嘛。”婭衿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中學同學，沒錯是男孩。婭衿沒有再多想，拿出政治小手冊，開始繼續背記。婭衿晚上九點多準備回姐姐家婭衿抬頭看著樓上走廊里依然在背書的同學“盡人事聽天命了！”婭衿離開了圖書館，回到家，麗麗姐也回來了。從昨天到現在，婭衿第一次和麗麗姐碰上面。“婭衿，吃飯了嘛。”

　　“嗯嗯，吃過了。在同濟食堂吃的。”

　　“你是不是明天考，今天早點休息啊。”婭衿和麗麗聊了幾句，婭衿也感覺自己很困，洗漱之后定好早上的鬧鐘，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婭衿六點半就起床了，外面下著小雨。南方冬天的下雨，是從上至下透露著寒冷的氣息。婭衿收拾好東西，就出門了。到了同濟，婭衿拿著慧敏的校園卡去食堂吃了早飯，食堂里的同學，幾乎人手一份老肖的考前必背。“看來都是考研人。”大家都在抓緊最后的時間準備著，婭衿吃完飯來到教學樓前，烏泱泱地站滿了人。婭衿拿著校園卡，先刷進圖書館避雨，婭衿看了眼手表，終于把手中的《考前必背》放回了書包。過了一會兒，教學樓可以進入了。婭衿通過身份驗證進入了教學樓，進入考場，婭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同學。“原來他也報考了同濟。”再往后走，又看到了隔壁班的同學。“今年管科是有多少人報考了同濟啊!”婭衿不禁內心發出感嘆。

　　考完了第一門政治，婭衿感覺還不錯，選擇題也碰到了幾道原題，大題也有自己背到的知識點。婭衿考完試，看到瑞梓發的消息，婭衿和瑞梓也有幾個月沒見了。上次見面還是瑞梓剛從部隊回來，找婭衿拿行李，大概都是九月份的事了。瑞梓在食堂門口等婭衿，帶婭衿上到二樓，瑞梓已經把飯菜點好。

　　“我剛都沒敢認出來你，你這是真的長胖了。”瑞梓和婭衿開玩笑。

　　“這飯一下就不香了。”婭衿苦笑著說。

　　“今天上午怎么樣。”瑞梓夾了一大筷子的菜放在婭衿的碗中。“等會咱兩吃完飯你到我宿舍睡一覺，正好他們今天都不在，下午我再帶你去考場。”

　　“嗯嗯，好啊。下午考英語，我確實得睡一會兒，不然下午沒精神了。”婭衿和瑞梓到了瑞梓的宿舍，婭衿到瑞梓的上鋪睡覺，瑞梓在床下學習。瑞梓把窗簾也都拉了起來，按照以往，在這樣舒適的環境下，婭衿準能美美地睡上一覺，但今天婭衿并沒有睡著，婭衿閉著眼，躺在床上，頭腦卻很清醒。一點半的時候，鬧鐘響了。婭衿從床上下來，打開手機，看到朋友圈有一條信息提醒。婭衿很奇怪，自己也沒有發朋友圈，也好久沒有瀏覽朋友圈，怎么會有消息提醒。婭衿點開消息，是瑞梓發的朋友圈，在文案編輯中提到了自己。“高考的時候我在你家復習，我高考超長發揮多出了二十分。今年你考研在我這里住，那我就祝你超長發揮至少五十分吧。”婭衿還看到了瑞梓昨天發的朋友圈——那條鼓勵考研人的朋友圈。婭衿給這兩條朋友圈都點了贊，“我現在都好久不看朋友圈了，你昨天發的我剛才看到。你作業完成的怎么樣了啊。”

　　“期末大作業得慢慢剛，走吧，我送你去考場。”

　　下午的英語考試，難度還是挺大的。婭衿的完形填空是最后用了不到五分鐘做完的，雖然一個空只有0.5的分值。考完試，瑞梓帶婭衿去四食堂吃砂鍋，瑞梓還拿了gopro想記錄婭衿的考試歷程。“我感覺英語沒考好。”

　　“別想那么多，明天兩門一百五的考試呢。吃完飯趕緊去圖書館再背背專業課啊。”瑞梓從婭衿的碗里夾走了一塊豆腐。

　　兩人吃完飯，瑞梓把婭衿送到圖書館。“明天下午結束了，咱兩去吃好吃的啊，好好復習。”

　　婭衿和瑞梓告別后，拿出數學錯題本，看著習題，但心里很亂。沒過一會她又拿著專業課的背誦手冊到走廊里開始背書，可是沒背一會書，婭衿又想起之前的一道數學題，又回到了位置上，婭衿感覺自己晚上什么也沒復習好，決定把專業課好好背背，至于數學，能怎么樣已經定下來了。婭衿回到家中，把專業課的知識點過了一遍，就睡覺了。姐姐們幾點回來的婭衿一點也不知道。

　　第二天，天空終于放晴了。婭衿六點半起床，乘公交汽車去同濟的食堂吃早飯。婭衿沒有急著去考場外面等候，因為他知道在門口大概率會碰到認識的同學，只會徒增自己的緊張感。

　　考數學的時候，第一道題就讓婭衿感受到今年數學試卷的“惡意”。婭衿只是做選擇題，就花了好一陣功夫。“今年的數學不簡單啊。”婭衿不禁感嘆，后面的大題更是慘不忍睹，婭衿幾乎沒有完整做出來的大題。考完試，婭衿聽到許多同學的埋怨。

　　“在這張卷子面前，還有那一年的數一卷敢說自己是最難的。”婭衿到食堂和瑞梓一起吃飯，“我感覺我要完了。我數學砸了，是真的砸了。”

　　“先別想了，今天冬至，咱們吃餃子去。”瑞梓翻著手機界面，“你們今年數學是不是特別難啊。朋友圈好多人都在吐槽，你看這是杰偉發的，英俊剛也在吐槽。”

　　“我看看。”婭衿湊過身子。“英俊也考研了嘛，今年的卷子難得不是一點，是從第一道選擇題就已經不容易了。我都不敢確認我第一題到底算對沒。”婭衿搖了搖頭。

　　“那沒事，大家都難。下午還有一門一百五的呢”

　　下午的專業考試還算順利，許多知識點都是婭衿背過的，而且還碰到了原題。考完試婭衿在教學樓門口等瑞梓。“結束了，這一切終于還是結束了。”婭衿抬頭望著天空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身上的重擔終于落了下來。

　　婭衿和瑞梓決定走路去五角場，去的時候，婭衿內心還并沒有從這兩天焦灼的考試中回過神，內心還在想著英語閱讀理解和數學大題。在餐廳等待的時候，婭衿還是沒有忍住，上網對了英語答案，讓婭衿沒想到的是，婭衿的英語完形填空竟然對了十二個，只扣了四分。后面的閱讀理解，婭衿可以拿到三十四到三十六分，這樣婭衿可以確定自己的英語分可以上七十分。雖然婭衿原本定的英語分數是上八十分，但今年的卷子都不簡單，和定的目標分數沒有太大的偏差。婭衿的內心也一下子釋然了，吃完飯，兩人還去看了新上映的電影，之后兩個人一起走回學校附近，兩個女孩子好久沒有像今天晚上這樣灑脫隨性，無拘無束，肆無忌憚地放聲笑著。

　　第二天婭衿又來到同濟，幫瑞梓完成期末大作業的設計。婭衿想著考完試如果導師沒有什么事就準備回家，婭衿很怕和自己的導師談話，總怕自己會說錯什么話。以至于和老師說話，都要先打好草稿，反復斟酌。婭衿修改了好久，終于把一段話發給老師了，告訴他自己已經考完試，有充足的時間幫老師完成工作。老師問婭衿考的怎么樣，這是婭衿提前想到的，也是最怕被問到的。因為這真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今年數學有些難度，其他還好。”婭衿給老師回復到。“祝你成功。”老師回復之后，婭衿出于禮貌，讓自己是最后發送消息的一方。“謝謝老師。”婭衿松了一口氣。“看來老師是沒什么事找我了。”

　　婭衿似乎有點失落，婭衿的導師帶了四個學生，除了婭衿，剩下3個都是準備出國留學。有兩個同學是整個專業的佼佼者，有一個是高數能考滿分的同學，婭衿和這樣優秀的同學在一個導師手下有弊也有利。弊端就是和這樣優秀的同學是同一個導師，總會顯得自己很沒有能力，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優秀了。這也讓婭衿倍感壓力的地方。

　　大三選導師的時候，婭衿只是看到閆導的消費者心理研究是自己非常感興趣的課題，所以還給閆導寫了一封自薦信。誰想到閆導竟然通過了，要知道這種時候導師一般是不會給學生明確的回復，既不會給予肯定的回復，也不會明確的拒絕，而是回復類似“謝謝你的認可，每一位導師都很優秀。”這樣的話術或者不會作任何回應。

　　婭衿和閆導在之前并沒有交集，婭衿沒有選過閆導的課。直到選導師，婭衿才知道閆導是誰，他的手里都做過什么課題，剛看到閆導郵件的時候，婭衿是興奮的，但之后婭衿又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閆導以往默認只收專業前十的人，但婭衿在專業大類的排名在二十左右，婭衿認為自己真是撞大運了，因為同屆的同學大家都不敢選閆導。

　　但是另一方面，作為閆導的學生，婭衿有機會學習到更多的東西，可以參與更多的商業項目。婭衿有時候也會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不弄清導師以往的學生標準再做選擇，但是已經到這一步了，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閆導在很早之前就告訴四個學生，他的論文標準是很高的，不會隨便糊弄就能過的，婭衿作為四個學生中實踐能力最差的，對寫論文這件事更是絲毫不敢怠慢。

　　婭衿打算現在學校待幾天，如果老師一直不找自己再決定回家。下午婭衿和瑞梓吃完飯，就回到宿舍了。婭衿坐在桌子前，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看到了圖書館旁邊男生的紙條。“唉，我還是加上好友吧。不然感覺好沒禮貌。”婭衿打開微信，查找手機號，添加好友。婭衿又想要不把之前斜對面男生的微信也加上，和他解釋一下原因。婭衿輸入男生的微信，突然猶豫了，我要輸什么驗證消息呢。畢竟這么久，婭衿輸入了“3198”。這是婭衿在奉賢的圖書館座位號，隨緣吧，看他還記不記得，男生果然忘記了。男生回復的驗證消息是：請問你有什么事嘛。婭衿對著屏幕笑了笑，放下手機，坐在椅子上。

　　“我要不要對對其他的答案。”婭衿內心很掙扎，如果不對，自己一直很好奇，如果對了答案害怕自己會真的不在快樂。經過一段時間的思想斗爭，婭衿還是選擇對答案，她先對了政治答案，預估自己在六十分左右，和自己定的六十五分的目標相近。婭衿舒了一口氣，就看數學了，但是婭衿不會想到數學并沒有合她的心意。婭衿的選擇填空錯的一塌糊涂，總共的得分不到四十分。如果想及格，后面的大題得拿到六十分，但婭衿知道這幾乎不可能。婭衿趴在桌子上，感覺自己的世界是真的在一點點崩塌。“怎么會這樣。”如果數學及格不了，婭衿是無望進復試的。婭衿給瑞梓打語音電話，“我完了，我肯定考不上了。”婭衿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你別急，這卷子還沒出結果。你別多想，要難大家一起難。”...

　　和瑞梓打完電話，婭衿還是很難受，因為她真的知道自己數學及格的幾率幾乎為零了。后來文秀來找婭衿，婭衿和文秀說明了情況，文秀勸婭衿考完就不要想了，如果覺得考砸了，那就開始著手準備春招。

　　文秀因為前期考研沒怎么好好準備，她最后參加考試更像是馬拉松選手走到終點，為了完成一個儀式。文秀準備開始春招，婭衿聽了文秀的話，雖然還是很難過，如果自己最后失敗，這一年的努力就全白費了。這是婭衿無法面對的事情，但文秀的話至少讓婭衿知道不能再沉浸在自己的傷心難過中，應該做好兩手準備。婭衿在宿舍里呆著非常難受，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也沒有想去的地方，文秀告訴婭衿如果沒啥事你就回家吧，就給閆導說家里有事，需要早點回去。婭衿想了想，自己在這里天天難受，還不如回家。晚上珊子實習下班回來，婭衿告訴珊子自己一號就回家了，珊子說她還要實習到十號才能回家，婭衿也告訴了導師自己家里希望早點回家，閆導也沒什么事讓婭衿做，婭衿按計劃買好一號的車票，準備回家。

　　婭衿坐上回家的火車看著車外閃過的樹木，山丘。“終于要回去了。”婭衿上一次回家還是大二的暑假，這樣一算，離開家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原來這么久了，家真是一個只要離開就會想著什么時候還能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