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陰暗的靜室里青鬼王靜靜的坐著,身后的燭光將他的臉反而藏進了陰影中。
白頭虓額頭已經冒出了汗。
他知道墨影是出去干什么了,他不知道的是墨影為什么沒有回來,直到外面的探子看到了墨影的腦袋被人掛在了樹上,他才覺得事情的重大程度是他難以相信的。
沒有發現拼斗的痕跡,說明殺死墨影的人武功遠高于墨影。
說明來的人不好對付,不好對付的人一定得盡快稟告鬼王。
只是鬼王聽說了消息卻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時間,這讓白頭虓非常忐忑。
他猜不透鬼王的意圖,他也不敢胡亂揣測,他最擅長的就是按照鬼王的指令去辦事。
鬼王終于開口了。
“三天,三天你們才發現墨影死了,你們可真能干。”鬼王的聲音掩飾不住的陰郁和不滿,這么長的時間,他其實是在壓抑自己的怒火。
白頭虓趕緊跪到了地上,結結巴巴的說:“墨影他經常外出……我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而且……以他的輕功應該……”
白頭虓想說的是以墨影的輕功就算碰到了高手,應該也能從容脫身。只是現在看來,這個“應該”明顯的不符。
“應該?我要的不是應該,而是一定。”青鬼王重重的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堅硬的紫檀木木屑橫飛,給一掌拍成了碎片。
白頭虓不敢言語了。
半晌之后,青鬼王又才開口:“三天時間,對方也沒有過來……地藏,你怎么看?”
白頭虓看向了一直靜靜站在一邊的地藏神,眼中充滿了敬畏。
如果說青鬼王還有露出笑臉的時候,那一定是跟地藏神在一起的時候。
“對方既然砍掉了墨影的頭,那就不是誤殺,而是有意為之。三天時間還沒有過來,要么是對方還在等待強援,要么就是在等我們過去?!?p> “你打算怎樣?”
“直接過去?!钡夭厣竦恼Z氣很堅定,不容置疑。
白頭虓恍然,鬼王肯定不想在自己的地盤上大動刀兵,所以,不管對方是什么來頭,有什么意圖,都必須要在那個小鎮上解決問題,出現了問題和麻煩,自然是越早解決越好。
青鬼王想了想,“你說的對,你去辦吧。他們拿掉了墨影的腦袋,你也把他們的腦袋帶回來吧。”
北風凜冽,小鎮居民的心很不安穩。
三天了,他們沒有看到這一群“大俠”去找青鬼王的麻煩,而只是坐在勞栓的院子里喝酒。
唯一讓他們佩服的是,他們似乎不怕冷。
但是佩服依然掩蓋不住他們內心的擔憂。
照這樣下去,就算青鬼王不來,他們幾個人就足夠把他們過年的儲備給消耗干凈了。
但是看到了鎮口的那棵可憐的枇杷樹,還有王鐵匠已經復原的鐵錘,又沒有人敢來說什么。
跟小鎮居民同樣按捺不住的還有吳珂。
他等待的已經夠久了,他手里的鬼雨再不出鞘,只怕就要在劍鞘中被凍住了。
他忍住了喝酒,忍住了跟傅云蕾說話,因為這些都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不用著急,今天之內,他們一定回來的?!鄙驏|野一口將碗中的濁酒干掉,連續喝了這么久,他絲毫不見萎靡和疲憊,精神比剛來的時候更好了。
只是,燕海平有些不滿意,“你葫蘆里的酒為什么不喝了?”
比起濁酒,燕海平更喜歡沈東野酒葫蘆里的好酒。
他是一個追求生活品質的人,喝酒也最好喝好酒。
“這個是慶功酒,多乎哉?不多矣。殺了青鬼王再喝吧。”
燕海平腹誹幾句,心中想到:以后我自己也學一學釀酒,自己釀自己喝,免得求人。
“我勸你最好還是喝了吧,免得待會兒你死的時候會死不瞑目?!甭曇魪耐饷鎮鱽?,語氣并不友好,也并不是想要勸酒的樣子。
沈東野哈哈大笑:“瞧,這不來了?”
吳珂精神一振,他面對小院大門,透過大門,他看到了布滿凌亂腳步的街道上那一群兇神惡煞的人。
吳珂的手放在了劍柄上,他第一個站了起來。
沈東野道:“不用急,他們還沒說來干什么,說不定是來投降的呢?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也允許他們改過自新。”
地藏神聽到了沈東野的話,眉頭皺了起來。
說實話,他佩服沈東野的定力,氣定神閑,泰然自若,有大將之風。
希望待會兒他能夠展示出相匹配的實力。
“是你殺了墨影?”
吳珂大聲說道:“殺那個鬼東西的就是我,你不服?”
地藏神眉毛一挑:“那就不算冤殺了。是你們自己割掉腦袋還是我來?。俊?p> 吳珂拔出鬼雨,“你來了正好給那鬼東西湊一對兒?!鄙碜右换危L劍已經遞了出去。
沈東野嘆息道:“年輕人,就是沖動。”他晃了晃酒壇子,里面響聲依舊,酒還沒有喝完。
吳珂出劍又快又狠,劍術已是一流,但是地藏神的目光卻沒有從沈東野的身上移開。
他看到了沈東野的華麗的錦衣,看到了沈東野身邊亮銀色的長槍。
錦衣銀槍。
他聽過這個名頭。
他的實力夠得上他拔刀了。
至于吳珂,已有人對付了。
黑白無常。
那是一對孿生兄弟。
兩人一用左手,一用右手,各執一根哭喪棒,一黑一白,一攻一守。
要從他們手里逃生并不容易。
他不認為吳珂有這個能耐,盡管吳珂宣稱是自己殺死了墨影。
就算吳珂的武功強于墨影,可是對付一個人和對付兩個人畢竟不一樣。
黑白無常動了,其他人也動了。
虞桓、傅云蕾還有燕海平都被圍住了,但從數量上看,他們占盡了上風。
地藏神皺起了眉頭,沈東野的氣定神閑讓他很不舒服。
他緩緩的取出了自己的刀。
沈東野的神情終于變了。
他聽說過這把刀,刀身赤紅,宛若被燒紅的鐵一樣。
“斷紅塵!這把刀不應該在你手中?!?p> “你說的沒錯,這把刀本來應該是我師傅悔庵和尚的。只是他已經斷了紅塵,他已經配不上這把刀了?!?p> 十幾年前,悔庵禪師的腦袋和那把號稱可以斬金斷玉的斷紅塵寶刀同時失蹤,在江湖引起了軒然大波。
沒想到這把刀是地藏神拿了。
“你更不配?!?p> “如果你有實力,你也可以從我手里拿走它。只可惜,十幾年了,還沒有一個人能帶走它。”
“哦?我倒想試試!”沈東野一口喝干濁酒,揮手將酒壇子砸向地藏神,手中的銀槍后發先至,跟地藏神同時擊中了酒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