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蒸汽列車緩緩停靠在廷根的站臺,佐拉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廷根的污染顯然沒有貝克蘭德那么重,這一點倒是不錯。
她拎著一個大大的旅行包離開車站,旅行包看著似乎并不重,她單手就能帶著它平穩地行走。
雖然明面上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廷根,但她對這里并不陌生。
就像一個層層套疊的夢境,每次當她獲得之前所有的記憶后,她都會來到這里,然后失去記憶,回歸從前,重新開始。
這一切都開始于她達到序列7之后,每一次她都能知道之前重復了多少次,上一次是什么時候,時間越往后間隔越短。
每一次獲得記憶,那塊透明寶石就無法將內部的裂痕掩藏了,而且裂痕會越來越多,那是命運的倒計時。
而即使沒有運用寶石的力量,那股遮掩的力量也在不斷的衰減,她有預感,這次失敗之后可能就沒有多少次機會可以嘗試了。
她之所以能夠擁有這樣的機會去嘗試就是由于借助了阿德米索爾的一種特質,這是遺留的饋贈,也是必須承擔的責任。
在一開始,她用的是間接的方法委托生命學派內的成員幫忙,后來則是跳過了所有的步驟直接進行引導。
但幾百次的嘗試無一例外,沒有一次成功,每次在中途都會由于各種原因而引來那位天使之王,期間的主動干涉行為越少,那么相應的時間就會推遲,這是能夠總結出來的規律。
在廷根,這個時候有著一股股力量在干涉命運的走向,只要有一點異常,命運就會把人牽扯進去,并走向注定的結局。
這同樣是她來到這里的理由,她只能在這樣的地方尋找自己的生路。
現在,她只是剛剛來到廷根,如果現在就離去,遠離這個漩渦,也許還能躲在角落里狼狽地活到末日那天。
只要對命運或者占卜有深入的掌握,預言那場末日并不是困難的事情。
佐拉的內心猶豫,她想要逃避,她早就發現了她其實沒有那個能力和覺悟去開辟未來,屬于她自己的命運本來就該結束了。
現在去了結兩人之間的因果,然后一起離開這個城市,找個地方藏起來,靜靜等待命運的終結。
她累了,還是輕松自在的生活更適合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才是最幸福的時候。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她終于回過神來,現在去碼頭區已經不會有危險了,此時正好有一輛公共馬車準備停靠了。
當她來到碼頭區的時候,值夜者的戰斗已經結束了一會,佐拉在公共馬車上看著路過的那輛有著特殊標志的馬車交錯而過,已經明白了她會在那個時候剛好陷入思考的原因。
這也證明了一點,她現在還有離開的機會。
算了,就交給命運來決定之后的走向吧。
佐拉走下馬車,憑著靈感走向阿德米索爾所在的方位。
……
阿德米索爾預估著此時值夜者應該已經離開,接下來應該是善后的工作。
中午被接濟了一頓午飯,他獲得了一個靈感,覺得現在應該出去逛逛。
作為一個“孤兒”,基本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去向,或許只有酒館老板會留意吧。
阿德米索爾離開了惡龍酒館,朝著離開碼頭區的方向低著頭緩步前行,和平時似乎沒有什么區別。
某一刻,他抬起頭,用無神的雙目望著一個方向,那里一位帶著鴨舌帽的女士正朝著他走來,她突然愣住了。
阿德米索爾知道這個人可能是他所要等待的,他大概回憶起了一些東西。
在他自己角度來看的過去,他們曾經一起做過很多次的嘗試,但具體結果如何他已經記不清了,但這已經暗示了某種可能。
所以,還要繼續嗎?
阿德米索爾對此是無所謂的,如果有人能給他一個目標,他反而會覺得找到了存在的意義,再怎么樣也不會比現在的生活更差了,無非是命運的終結罷了。
她在那不動,那么我也不動好了。
佐拉看著那個穿著灰藍色長褲、破舊亞麻襯衣,黑發散亂、眼神中帶著茫然的身影,她開始猶豫,這一次或許不讓他卷入自己的事件中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這里斬斷兩人的聯系,然后獨自逃避那既定的結局,或者嘗試去尋找新的被編織了命運的地方。
在靈性的感知中,阿德米索爾發現對面的那個人存在一些不協調的地方,她似乎背負著很沉重的壓力,而根據零散的記憶和廷根目前的特殊性,他已經推理出了部分可能。
我是她介入廷根這座城市的契機,她需要在這里才能擺脫困境。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他的嗓音似乎因為長期的囈語而變得有些沙啞,開口說道: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關于你還有我。”
佐拉聽到這句話,瞳孔微縮,這個發展不在她的預料之內,但很快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走了過去。
阿德米索爾等了一會,也跟了過去。
佐拉此時正在思考為什么阿德米索爾會在此刻恢復了理性,這和以往的記憶不符,但這也許是一件好事,這讓她可以在不做過多干預的情況下,將未來的抉擇定下,到底是選擇面對,還是逃避。
就在這一次將所有的一切都定下吧。
確定周圍在一段時間內不會有人再關注后,佐拉轉過身,對著阿德米索爾輕聲說道:
“你還記得多少?”
“對我目前來說能夠負擔得起的。”阿德米索爾沒有選擇了比較隱晦的方式來回答。
佐拉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你想怎們做?”
阿德米索爾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問這個問題,如果她也有那不斷重復的記憶,現在就應該有了相應的安排才對。
除非,她此刻已經有了放棄繼續嘗試的打算,所以她要做的事情其實希望渺茫,否則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狀態。
阿德米索爾隨即反問了一句:
“結果注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