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蘇途通過了所謂的測試，龐博還是不打算放過他。

　　龐博尊重穆克修士，就像尊重自己的班農(nóng)團長一樣。但是龐博此人對于自己認定的事，絕不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擾。他直覺上就是認為蘇途有問題，相當于先立了靶子，再找辦法去擊中這個靶子。

　　封閉心聲的辦法確實沒有奏效，可萬一蘇途又是一種跟0082號一樣特別的狂熱者呢？誰也說不準現(xiàn)有的辦法是不是還不夠完善，以至于找不出蘇途的破綻。

　　“……你就沒有想吃掉我的沖動嗎？”龐博氣勢逼人地說出這句話。

　　蘇途哪里受得了這種虎狼之詞：“等等，首先我是直的，其次你相當不夠美型。”

　　壯漢始終認真以待，對于蘇途的輕佻態(tài)度極其不滿：“別扯別的。你裝得再好，我也看得出你有問題。我看得出，你早就想把身旁的人都吃掉！”龐博再次強調(diào)吃人，這是因為以往的狂熱者襲擊事件，發(fā)現(xiàn)狂熱者對于受害者往往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啃食。據(jù)說狂熱者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增強力量。

　　0082號背負的十幾起命案，也是如此。

　　蘇途也換了一幅冰冷的表情：“所以你打算怎么驗證？提醒你一下，我已經(jīng)用穆克修士送我的腕表儀記錄了這里的狀況，隨時可以把影像發(fā)送給修士。就算對自己很自信，也要懂得適可而止。”

　　龐博出乎意料并未被激怒，他堅信自己是公事公辦，無愧于心。等蘇途露出馬腳暴露感染癥狀，穆克修士那里自然解釋得過去。

　　“我自然有辦法！”龐博一個猛步將蘇途頂?shù)綁牵瑔问至嗥鹛K途的衣領。蘇途被頂在墻上，慢慢被往上提。

　　眼看就要挨揍，蘇途輕飄飄說出幾個字：“綠色的眸子。”

　　龐博一怔，雖然心里明白，但還是倔著發(fā)問：“什么意思？”

　　“奇跡狂熱者，或者說，骸，眼睛都會散發(fā)綠光。你不會不知道吧？”蘇途氣定神閑，緩緩道來，“即使是穆克修士那樣的強者，也因為陷入瓶頸期而眸色綠化。再進一步，便有骸化的風險。”蘇途能隨手抓出一段重要情報，一半是靠自己的觀察，一半則仰賴于諦聽的知識儲備。

　　用蘇途的話說，他加上諦聽面對龐博就是二打一，有什么好怕的。

　　龐博果然泄了一股氣，蘇途連“骸”這種內(nèi)部對狂熱者的稱呼都知道，遠不是表面上看起來愣頭愣腦的樣子。

　　“我沒記錯的話，綠眸是狂熱程度的直接表現(xiàn)。我跟綠色挨不著邊，你抓錯人了。”

　　龐博惡狠狠盯著蘇途。眼前這留著馬尾辮，左頰上有一條細長疤痕的俊朗男子，棕色的雙眸澄澈而堅定，完全沒有狂熱的跡象。

　　雖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骸無論呈現(xiàn)怎樣的形態(tài)，眸子必定是會發(fā)出綠光的，無一例外。

　　有綠眸，不一定是骸；但假若是骸，則必定有綠眸。這么可靠的判別方法不用，卻想用暴力逼迫蘇途展現(xiàn)狂熱癥狀。龐博意氣用事的想法相當于被搬到了臺面上。

　　“再說假如我真是狂熱者，在這里被你逼迫得暴露癥狀，豈不是置餐廳里的人于險地？你到底怎么想的？”

　　是了，看他不爽，就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毀了他……

　　明明自以為是在一心奉公，竟然不自覺夾雜了個人情緒……龐博慚愧之余惱羞成怒，竟然重重地一拳揮向蘇途。不知不覺中，蘇途引導出了龐博自我厭惡的一面。

　　諦聽也正是在這時抓到了龐博心防的破綻，大股的心聲涌到其耳中。

　　‘他已經(jīng)沒有底氣，你挨他兩拳他就會放過你了！我聽到他說那個摩托女就在外面守著，不會有事的！’

　　但是蘇途不能茍同，感情挨打的人不是你就瞎出主意。蘇途沖門外大喊：“彌生，你沒事吧？”龐博下意識轉(zhuǎn)頭，卻被蘇途一個提膝干倒在地。

　　這力道極其不留情面。一般來說，男子之間惺惺惜惺惺，知道彼此的鎧甲，也知道彼此的軟肋，很難狠下心對某個部位發(fā)出致命一擊，往往只有兇狠的女人才會不知輕重。然而蘇先生何許人也？

　　諦聽滿頭黑線，想起曾經(jīng)聽過的一句詩：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痛痛！痛到無法呼吸！龐博幾乎聽到了蛋破碎的聲音。好好一個壯漢，此刻倒在地上呈現(xiàn)捂裙子少女的姿態(tài)。蘇途跨過龐博，打開門正面迎上有些錯愕的彌生，然后微微朝她點頭，話也不說便走回去就餐。

　　彌生看著地上丑態(tài)畢出的龐博，聳聳肩膀。

　　‘我去，你還挺有魄力的嘛。但是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難看嗎？’諦聽以前還真沒看出蘇途是根硬骨頭。

　　“既然解決問題的辦法是挨揍，那我選擇他挨我的揍。”蘇途并不把這場沖突當回事，“那家伙非要來硬的，不給他點教訓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再說那人軸得很，我挨揍他自己指不定多難受，我揍他卻可以免得他鉆牛角尖一直愧疚。”

　　諦聽若有所思，倒不是覺得蘇途的話有道理，而是刷新了對他的認知。

　　回來落座，正在大快朵頤的雀根本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我都快把火腿吃光了，你們搞什么呀。”

　　蘇途心情大好，也樂得逗弄小雀兩句：“龐博想如廁，排隊太久快憋不住了，彌生在照顧他呢。”

　　“咦，那你照顧不是更方便嘛……算了。”雀不是喜歡深入思考問題的人，還是趁著另外兩人沒回來多吃點更重要。

　　蘇途看著雀左刀右叉吃得不亦樂乎，突然萌生惡趣味，使勁在腦海里呼喚諦聽，諦聽果然不肯回應。

　　雀在場，諦聽就會自閉，也算是一個需要留意的重要特性。之后有必要拜托班農(nóng)，千萬別把自己分到跟雀一組。

　　帕瑪爾火腿只剩下一個骨架，這時候龐博跟彌生兩人才姍姍到來。龐博膝蓋內(nèi)曲，很像在憋尿。雀看著龐博的丑態(tài)，樂得不行：“吃完我們?nèi)巧腺I條裙子吧。”

　　彌生也淡淡一笑：“金剛芭比。”

　　“雞飛蛋打。”蘇途又補上一刀。

　　龐博仍在流著冷汗，面容痛苦：“夠了啊……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下午去醫(yī)院體檢，你們幫我跟團長捎個話請假半天……”

　　說笑一番，蘇途的目光轉(zhuǎn)而更多地落在彌生身上。這姑娘在更衣室門外觀望，龐博都要動手了她都沒出聲阻止，可見她還是更偏向龐博。只不過她對我的敵意也并不高，屬于可以拉攏的對象。

　　‘有必要嗎？搞得跟宮斗劇一樣……’諦聽白了一眼。

　　把話說清楚，把誤會解開，總歸沒壞處。蘇途心想，一個沖突較少的環(huán)境，必然也更方便他進行奇跡知識的研究。再說了，對女生使用撩陰腿也不太合適……

　　‘你差不多得了啊！’諦聽雖然沒有實體，但是隱隱感覺到幻肢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