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絕處縫生
兩天的高強度徒步,加上白天的逃命和驚嚇,雖然明天還未知,但至少現在是安全的。換上干衣服鉆進睡袋里,這不比躺在家里那張寬大的床上體驗差。
這一覺睡的相當沉,沒有惡夢,連美夢都沒有。要不是饑餓來襲,向陽還想再多睡會,畢竟在這潮濕多雨的原始叢林里,能有一處干燥的地方休息太不容易了。
掏出手機,除了一如既往的桌面屏,卡1和卡2的信號顯示都是灰色的“X”。
向陽這才想到,從昨天到現在,自己居然都沒掏出手機看一下。隨著智能手機的發展,這出門什么都可以忘帶,唯有手機絕對不能忘。但在這原始森林里,手機的作用還不如手腕上這塊運動腕表。但它就好比精神糧食,看似沒用,但有它在就有希望在。
時間已是早上九點三十分,在這里呆的時間越長,走出去的希望越渺茫,這個山洞再好也必須離開。
古人用兵都是糧草先行,沿這山洞走下去會遇到什么?這山洞的另一頭會通向哪里?沒有人知道。向陽拿出自己所帶的全部干糧,一包風干牛肉,兩包餅干,兩罐魚,一盒士力架,三瓶功能飲料。這原本是三天的午餐,應該算是豐盛了。但現在,他必須盡可能的省著吃。
給自己補充一些必要的能量,收拾起程。
在這原始森林,大山深處開鑿一個山洞已是不易,還要把山洞開在懸崖峭壁間,這項工程的難度別說一個非橋梁隧道之類的專業人士,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也很難想象這項工程的艱巨程度。
但更讓向陽奇怪的是,這個山洞不是直線開鑿的,走了一小段后,山洞竟然開始緩下坡,而且是越走越寬敞。
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獨行,最可怕的不是不知將面對什么樣的風險,而是環境給精神上造成的壓抑。
或許是因為越深入氧氣越稀薄的原因,向陽越走越不耐煩,想要大叫,甚至有種想砸洞壁的沖動。
時間已指向十一點零八分,也就是說,從早上到現在,向陽在這山洞里已走了近一個半小時,按照向陽的徒步速度來算,加上昨晚走了的,這條山洞最少在10公里左右,而且還沒到盡頭。
不用考慮,因為除了繼續走,向陽根本就沒得選擇。好在很快就走到了山洞的盡頭,只是這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沒想到,這山洞的另一頭除了巖石竟然什么都沒有。不,也不是什么都沒有,巖石縫里有水滲出,不斷的往下滴,在山洞盡頭滴出一排的小水坑來。
回去,回到瀑布口,那地方上不了,下不去,除了坐在洞口等死,他想不出還會有什么結果。
絕望,在自己過去的二十七年人生里,從未有過如此的絕望。
“難道逃婚真是錯了嗎?是的,如果父母和明慧等不到自己回去,他們也會像自己現在這般絕望嗎?或許,自己從家逃出來的那天起,他們就已對自己失望了。沒有了希望,也就談不讓絕望。”
從水坑里捧了點水放嘴里,清涼甘甜,但向陽能感受到的只有寒意。他想不明白,自己何以就走到了這里?是自己對不起這個世界?還是世界負了自己?
不甘心,向陽抬腿朝洞壁就是一腳,巖石紋絲不動,他的腳尖卻是一陣痛。但他并沒就此認輸,而是朝洞壁又是一拳,又一拳。
再厲害的拳腳工夫,也不可能從巖石上砸出個山洞來,更何況向陽只是在當兵時練過一套軍體拳而已。但凡事都有例外,兩拳,只是兩拳,向陽還就在巖石上砸出個洞來。
確切的說,是山洞口自己顯現出來的。
“靠,原來這山洞有出口,只是用機關給封死了。”向陽一陣興奮,都說禍害遺千年,自己命還不該絕啊!
封住山洞口的石頭緩緩向下沉去,呈現在向陽面前的別說是陽光明媚,連陰雨都沒有。
依然是漆黑一片,只是多了個流水聲。
向陽一步跨過石門沉下去的地方,往前緊走兩步,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物件,低頭一看,是一柄短小的匕首。
匕首約30厘米左右,通體黑色,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向陽彎腰拾起匕首,別看它尺寸不大,重量卻不輕。在匕首的手柄位置刻有一只小動物,看樣子有點像神話傳說中的白澤神獸。
反正XZ是一個不缺少故事的地方,尤其是神話故事,這匕首與神獸白澤有什么關聯先不管,身處這兇險叢林,有一件武器防身到是能增加不少的安全感,先帶上再說。
擋在面前的一條湍急的河流,河水不斷沖擊巖壁,濺起陣陣水霧,讓山洞里更是寒意襲人。
很明顯,這是一條地下暗河,或者說這條山洞的出口設在了這條河里。那么問題來了,要不要下水跟著流水去尋找出口呢?不離開這里,結果肯定是死。但如果下水,就這水的溫度,可能還沒找到出口就被凍死了。
不離開,肯定死。離開,雖然希望渺茫,但至少還有希望。向陽只能苦笑,看似兩條路,其實自己根本沒得選擇。
向陽將背包里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這些裝備已是精簡的不能再減,但要帶著它們潛水離開這里,那無疑是找死。可要什么都不帶,就算找到出口,也大概率還是在原始森林里,到那時自己又如何生存下去呢?
“斷舍離”是一種覺悟,有時也是一種活下去的智慧。
帶上再次被精簡掉的裝備,回頭朝睡袋道了個別,像昨晚那樣的好覺估計要等活著走出叢林了。
沒什么可猶豫的,他怕自己猶豫下去就會沒膽往下跳了。一縱身,向陽跳進了寒冷的河里。
寒冷的河水如一支支利箭,從胸膛直刺向心臟,從每個毛孔刺進骨頭。他覺得自己手腳都痛的無法動彈了,大腦快被擊碎,無法思考,他想起了往事。
他記得,服兵役的第二年,那年雨季也和今年林芝的雨季一樣,遲遲不肯走,大雨堵住了城市排水河道。那晚,連長帶隊,整連戰士全都一起跳進了齊腰的污水里,大家冒著大雨,冷的牙都快磕掉了。這時,連長帶頭喊起了口號,后來不知是誰又唱起了歌,最后大家唱著不成調的歌,在水里工作了近兩小時。
還有一次,記得是大三時,忽悠明慧跟自己去徒步,最后在山里迷了路,那晚也下著雨,抱著明慧在雨里坐了一夜,天亮才找到回去的路,后來明慧大病了一場。
……
往事歷歷在目,有這么多的人陪自己從風雨中挺了過來。他還欠戰友一個道別,還欠父母一句“我愛你們”,還欠明慧一個求婚儀式。
“我不能放棄”,向陽在心里喊道,不為別的,就為自己欠下的這些。
混濁的河水幾乎沒有能見度,但向陽還是感受到了來自河面的亮光。他用盡最后和力氣蹬了一下腿,身子緩緩向上。終于天亮了,且還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