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驚魂,百余人的歡聚盛宴,卻僅剩雪貞、霜月、琴姨、云溪死人,世間自此再無扶陽烈家...
“咳咳...咳...”
身后一陣輕咳打斷了云溪的思緒。
“裴兄。”
云溪轉身,對身后的白衣少年點頭示意道。
“七姐已將她們安頓好,烈姑娘悲慟過度,傷及心脈,七姐已為其療護,只需靜養三五日便可,其余二人只是瘦了驚嚇,休息一夜當可無礙。”白衣少年有條不紊道。
“裴少俠恩同再造,卓某沒齒難忘!”云溪躬身作揖道。
白衣少年上前扶起云溪,雙目直視,若有所思,也不言語。
云溪不知其意,想要發問,卻見他緩緩抬起右手,輕抵自己左肩。
那一瞬間,云溪竟有點意識模糊,腦中涌現出無數從未見過的場景和人物,只是毫無聯系,紛亂至極,不知為何。
難道這便是師尊神識里殘存的記憶?
而那白衣少年,從一臉驚愕,到逐漸平淡,竟還有心滿意足之感,最后輕聲說:“玄秋此來本為你。”
“我?”云溪略感詫異。
“難道你沒有感覺嗎?”
“…裴兄可知何故?”云溪已知其所指,開口問到。
裴玄秋面色凝重,雋秀的臉上眉頭微皺:“玄秋不知...或是與你我體內的神識有關吧...”
云溪聞言大驚,看來裴玄秋已發現自己體內蘊含高深的神識,又想到了涯神僧囑托,心中不禁寒意襲來。
似乎是看出云溪所憂,裴玄秋輕聲道:“實不相瞞,玄秋體內如同卓兄一般,也有一處來源不明的無上神識。此事,無人知曉。”
云溪一怔,沒想到裴玄秋如此坦誠,將這個秘密告訴自己。
“卓兄毫無修行功底,卻身懷絕世神識,想必是有不可言語的奇遇,玄秋深知其中兇險,神識之事,止于你我。”
云溪長舒口氣,對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氣質少年,親切之感油然而生,不禁脫口道:“與裴兄共守隱秘,云溪榮幸!”
裴玄秋雙目囧囧,明亮透徹,微笑相迎。
二人暢談良久,極為投機,不知夜深幾許,一襲白衣倩影輕步而來:“公子,烈姑娘醒了。”
裴玄秋向卓云溪眼神示意,云溪別過,健步如飛,趕去雪貞房間。
推開門,雪貞抱膝倚靠在床頭,神情凝滯,眼角晶瑩,落寞凄涼,令人憐惜。
“雪兒姐...”云溪輕聲走過去,挨著雪貞坐下來。
“都沒了...爹爹沒了,叔伯嬸嬸沒了,姐妹兄弟都沒了...我什么都沒有了,天地之大,烈家只剩我一個了...嗚嗚...”
淚眼滂沱,撕心裂肺。
“你還有我,今生今世!”云溪疼惜的撫摸著雪貞的秀發,柔聲說到。
“嗚嗚嗚,卓云溪,我為你拋棄一切,你可不能負我...”雪貞緊緊抱著云溪,哭的更傷心。
過了不知多久,雪貞逐漸發泄完心中悲慟,雖兩眼早已紅腫,卻不再抽泣,啞聲道:“我們以后如何打算...”
“我...我來扶陽之時,本有意向之處,不過無所謂了...現在,有你的地方,便是我心之所在。”
雪貞極為感動,丹唇半咬,脈脈相視,溫柔細語:“我知你心意...只是這偌大的府邸如今已人去樓空...我只想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既如此,不如隨你,我生死相隨便是。”
雪貞言語堅定,看來早已下定決心,云溪稍作思慮,輕松嘆道:“唉,可是此行前途未知...”
“無妨。”
“我本想去扶風谷,拜門修習。”
雪貞聞言,略有遲疑,似乎是沒想到眼前這個毫無修行功底的少年會有如此打算,但是轉瞬便恢復平靜:“如此甚好,烈家之劫,雖因趙一龍而起,可魔道妖孽同樣是血海深仇,從今往后,修行仙道,誅滅妖魔,便是雪貞要做的事。”
心意已決!
……
第二日,裴玄秋二人確認雪貞心脈無恙后,便啟程告辭。
雖為初識,但云溪卻與這文弱公子極為投機,猶如相識多年,不舍惜別。
如此又是幾日,雪貞已基本痊愈,于是整理府宅,遣散人員——僅剩的琴姨。
雪貞雖已對其恨之入骨,但她終究也只是一個悲慘的柔弱女子,被這世道所左右。
“哐!”
在那巨大的朱紅大門關上的那一刻,饒是已經心如磐石,可在這府中度過的十八年光陰歷歷在目,雪貞不禁落淚。
一邊攙扶的林霜月默默的為雪貞擦拭著眼角淚痕。
“謝謝你,霜月妹妹,我沒事了...”雪貞謝道。
“烈姐姐,霜月只希望你永遠像以前那般開心快樂...”林霜月關切道。
“霜月妹妹,這世道艱險,你萬事皆要小心。”
“如果不是烈姐姐和卓公子出手相助,霜月恐怕已經委身于人,痛不欲生了,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賺到了,霜月沒有遺憾。”
“可是,這天地之大,你今后何去何從呢?”云溪不忍她一個柔弱女子獨自漂泊。
霜月神情黯然,是啊,這蒼蒼人間,竟沒有容身之地。
氣氛略有傷感,卻聽烈雪貞突然說:“霜月妹妹,我倒覺得有個很好的去處,不知你愿不愿意?”
林霜月冷艷的臉上露出笑顏:“烈姐姐,是何處?”
“神音山。”
“啊?”饒是林霜月內心堅忍,聽到雪貞所說之地竟有不禁驚愕。
云溪也是目瞪口呆,可轉念一想,霜月雖只是一個普通的柔弱女子,可以她堅忍沉穩的秉性,卻當真能耐得住寂寞,吃的了修行之苦的,去神音山修仙道,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出路。
“烈姐姐,我如今無依無靠,任何地方接納,我都是十分歡喜的,更不用說那世間聞名的仙俠之地,只是...”霜月兩眼剛剛燃氣的希望瞬間冷卻。
“你不用擔心,這個你帶著,神音山必會容你。”雪貞說罷,從懷中掏出那枚青翠色古玉,遞了過去。
“不行不行,烈姐姐,這么珍重的物件,我不能...”
雪貞不等她說完,便拉起她的手,一把塞了過去,一邊道:“霜月妹妹,經此一劫,你我也算是過命的姐妹了,我要你好好的...而且,我隨云溪去扶風谷,日后,用不著這個啦!”
林霜月淚眼婆娑,在清冷的俊美容顏熠熠發光。
“霜月妹妹,從今往后,咱們天各一方,不知何時能再想見了。”
雪貞上去擁抱輕撫了霜月,便轉身拉起云溪,頭也不回的朝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