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打在葉片上,打在墓碑上,打在他的臉上,同眼淚一同滑落,小屋門外,站著個人,如墓碑般屹立在門口。
……
雨停了,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要掉下來,林間時不時盤旋著幾只血鴉,早已習以為常,拖著鐵鏟,繞著墓碑群畫圓,畫出屬于自己的世界,畫出自己的心。
一只碩大的血鴉落在他的肩膀上,尖利而又彎曲的利爪插入肩膀,鮮血流出,染紅了他那身原本暗紅色的衣裳,此時,盤旋著的血鴉群紛紛落在樹梢上,貪婪地望著他,望著他那條流淌而下的血河。
……
王榮龜?shù)母赣H已經(jīng)出去一個上午了,他是村莊里的制藥師,每天都要起的很早去采藥材,順道給王孝送早餐。
王榮龜坐在屋檐下,望著滴落的雨滴,剛剛下了一場異常大的雨,村里除了老人和小孩,連女子都趕去麥田了,當然因為躺在森林某處,也許已經(jīng)化作白骨的人,所有人的門窗都是緊閉的,但,這真的有用嗎?
……
“安息吧,遠方的客人?!彼麛鄶嗬m(xù)續(xù)地說出這句話,太久沒有說話,已經(jīng)有點不習慣了。
一個渾身是血、衣服破裂的人,躺在一塊暗紅色的石板上,男人雙手合十,身體微微向前傾。
幾十分鐘前。
在幾只血鴉的引領下,他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躺在石板上的人,還有微弱的呼吸,血液已經(jīng)將他身下的草地染成紅色了,除了從他的穿著可以看出是城里人,附近沒有任何可以辨別他身份的東西,但是他為什么來這里呢?又經(jīng)歷了什么?
“這……我……”
他已經(jīng)三年沒有接觸過活人了,況且他居住的地方在森林的深處,根本沒有人會想到那邊去,但是有些人偏偏有奇怪的想法,不過他們大多都死于饑餓的魔爪,獸類的襲擊,崎嶇的地形,最終成為血鴉組成的一部分。
他抱起地上的人,在血鴉的注視下,往墓地趕去,然而在路途中,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
頭戴黑色帽子,雙手插兜,戴著墨鏡,朝殘橋這邊走來,溫度根本沒有達到讓人出汗的程度,但還是濕了后背。
站在遠處,夕陽斜照在他臉上,眼前的一團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什么?
他往前走去。
地上,是一張證件、沾著血跡的玻璃碎、幾塊黑色的鐵片。
彎下腰伸手撿起,“yellow兄,警探,編號:78D。”他眉頭皺了一下,臉色變得陰沉,向四處張望,“真的報警了?!?p> 他把證件揣在兜里,走到斷橋邊,望著奔騰的河水,托著下巴沉思,當然,也望著那團黑色的浪花。
直到太陽收起它的光芒,他的嘴才緩慢蹦出幾個字:“死了?!?p> ……
他躺在潮濕的土坑中,旁邊是一棵粗壯的樹,樹皮被削去一塊,被笨拙地刻上了幾個字,若不是刻字的人,誰也分辨不出到底寫了什么。
樹梢上站滿了睜著藍色眼睛的血鴉,等待著他與它的命令,個數(shù)要比平時多上好幾倍。
“安息吧,若有一天有人問起,我也問心無愧?!彼f完這句話,揮了揮手,成片的血鴉俯沖下來,將躺在坑中的人籠罩住了,他拿起丟在地上的鐵鏟,等它們離去,他便親手將白骨埋葬,不過在這之前,他還得等肩膀上的那只紫羽血鴉吃掉那個人的心臟先。
突然,血鴉群騷動了起來,紛紛飛到遠處,原本躺在坑中的家伙,此時居然坐了起來,緊緊地捂住襠部,抓著一把泥土,一臉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