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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風喚春記

第九章 關川來訊

沐風喚春記 憶甫君 27 2021-06-26 20:01:03

  程慕楓識得前來的四名傳令弟子中有兩個正是四年前傳來谷叔公中毒昏迷消息的三代子弟,另外兩人衣物胸前那道黑色文字表明其二代弟子身份,此二人一胖一瘦,只見那名瘦高青年向前一步,向著杜、谷、季、何四人彎腰施禮,語氣清朗道,“四位師叔,覓峰師弟日前傳回訊息,四年前送棺之事似乎有了著落,掌門師父派我邀四位前往文林堂議事。”

  四人聞言,臉上表情皆是又喜又憂。喜的是送棺之事終于有了眉目,憂的是,終于還是來了,若然篤不怠真的已遭不測,年逾六旬的篤行遠能否承受得住這一噩耗呢?四人相視幾眼,立刻快步前往文林堂行去。

  而一旁篤青梅聽到傳話內容,也是馬上便向著爺爺篤行遠那里趕去,她想要盡快告知他這一消息。

  余下的程慕楓與二龐兄弟三人,也失了比試的興致,三人約定擇日再戰。其實,四年的時間里,他們早已結下情誼,如今比試無非是踐行四年前的空口白約罷了,誰也不是非要爭個高低不可。

  文林堂內,堂首中央桌案處圍了一圈,正是文林七子外加上篤青梅八人。只見篤青梅扶著爺爺篤行遠立于桌案左側,蘇廣學居堂首上方,白忝生手持信件獨立右側,其余四子同處下方。

  白忝生讀罷信函,深深地看了對側的篤行遠一眼,緩緩道,“據覓峰傳回的這封信件,四年前那八名送棺之人似乎和關川地區的泰山鏢局有著關聯,他們已暗中布線監視,只待我們拿個主意。”

  蘇廣學尚未答話,下方谷辟塵率先開口了,只聽他憤憤地道,“四年了,整整四年時間過去了,總算覓得賊巢所在。掌門、篤大哥,還是我親自下山一趟吧,我倒是要闖一闖這個關川大地,查明背后到底是誰在算計我們天徽山!”

  蘇廣學望向篤行遠,語氣平緩地問道,“篤兄以為如何?”

  篤行遠并未答話,只微微點了下頭,而后又轉向谷辟塵,囑咐道,“萬事小心!”之后便在篤青梅的攙扶下走出了文林堂。

  余下六子又細細計較了一番此次的行程規劃,繼而各自散場離去。

  谷辟塵晚間難以入眠,遂拔出隨身佩劍,于院落中舞起劍來。只見他揮劍如虹,無論橫揮、側斬、突刺,均是凌厲中透露幾分秀氣,端的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此刻若有人路過看見這一幕,想來必定是要贊許一番的。

  “好劍法!”

  突然傳來的聲音令使谷辟塵停止舞劍,循聲望去,只見院門處站立一人,那人捻著胡須,瞇眼對望過來。

  谷辟塵收起佩劍,疾步向前,開口問道,“四哥深夜造訪,可是有什么緊急的事么?”

  來人正是杜聞窗,只聽他嘆了口氣,緩緩道,“唉!不瞞你說,我是為了慕楓這孩子而來。”

  谷辟塵聞言眉頭一皺,道,“可是慕楓又出什么事了?”

  杜聞窗搖了搖頭,輕言道,“這孩子如今倒是看著與常人無異,但我和他同住一峰,伴食四年,又如何會看不出他內心中隱藏些許心思呢?”

  杜聞窗向著庭院中又走進幾步,望了眼漆黑無亮色的夜空,繼而道,“自從四年前他上山滿了一個月,下山省親時發現山下村莊里的母親已經過世,再回來后就變得郁郁寡歡。最近這半年雖略有好轉,但是我能看得出,他心中其實一直沒有邁過這個坎。”

  谷辟塵何嘗不知曉這一切,四年間他對程慕楓的關懷可不比杜聞窗少。此時的他仍然一言不發,只是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杜聞窗看了他一眼,接著道,“所以我想,你此次下山,莫不如帶上他一起,讓他接觸山下的生活,況他已近成年,也總不能一輩子窩在山中,孤獨終老吧!”

  谷辟塵點了下頭,道,“四哥說的正是!也該讓他入這紅塵中走上一遭了!”

  翌日,谷辟塵等人再度來到好望臺山腳處,要給昨日耽擱的四年之約的三人比試重新安排上,畢竟幾天后程慕楓就要隨他前往關川,此一去歸期難料,少則三月,多則期年。

  程慕楓、龐瑾、龐麟三人早已在山腳處一字排開,龐瑾和程慕楓分別居于左、右側,兩人臉上表情饒有不同,龐瑾一如昨日般地面含微笑,折扇輕揮,程慕楓則是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只是雙眼中隱隱透出一份堅毅神色。居中的自然是剩下的龐麟,龐麟的臉上斗志昂揚,與其余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時,谷辟塵突然開口說道,“二位賢侄、慕楓,待會比試就要正式開始了,我現在先把比試的規則和你們三個說個清楚。”

  “此山名喚破羌,其山腰處因可望天徽全景而冠之曰好望臺。今你三人于山腳并行起步,先至峰頂者為勝,余下按序分二、三位次。監考官一共四名,分別是我谷辟塵、杜聞窗、季生瑜、何生亮四人。本次比試只論輕身步法,不可互相攻擊,我在好望臺監賽,季、何兩人將在峰頂見證結果。”

  谷辟塵說完話,繼而轉向杜聞窗道,“四哥,待會我和老六、老七先行上山,片刻后你就可以開始比賽了。”語罷,他與季、何二人對視一眼,三人便同時上山而去。

  此時山腳下的三名真正的比試者不禁看呆了,只見谷、季、何三人上山速度奇快,卻又始終保持在同一排,誰也不肯逾越半步。而側旁的杜聞窗眼中卻流露一絲淡然,此三人的輕功如何會被他看在眼里?至于三人并行也是事先約定好的,不應喧賓奪主,從而干擾到程慕楓與二龐兄弟。

  杜聞窗輕咳一聲,朗聲道,“你們三個還沒看夠么?今天你們可才是主角!”

  三人聞聲都是一怔,旋即各自擺出輕功起步式,等待杜聞窗喊下開始。

  杜聞窗此刻心中也頗有些不平靜,四年時間里,程慕楓堪堪將蟬影九式修習到第三式,同時二龐兄弟自幼習武,平素也多得他指點輕功步法,因而這場比試程慕楓的贏面實則并不大。

  他不禁想道,自己武功在文林七子中本就排名末位,平日里雖無人以此相譏,但想來天徽門下各脈弟子必定多有不屑,多年來無人主動叩門拜師便是佐證,輕功乃是正身立本之技,若是教出的傳人輸了,自己面子上如何掛的住?

  “好徒孫,你可要給師公爭口氣啊!”

  杜聞窗心里默默言了一句,隨即喊下開始,目送三人向著山頂進發。

  程慕楓仿佛感受到師公內心的呼喊,亦或是他自己也感同身受,想要證明自己一番。只見他左腿抬起,腳尖輕點,接著右腿蓄力跟上,雙腿連貫銜接,輕盈如飛。

  此正是蟬影九式的第一式,蟬聯往復。其要訣便是,起步穩準,左右腿均衡發力,不斷重復“起、點、蓄、發”的四連節拍,這第一式也是整套步法的基石,第一式越精熟,后續各式便能擁有越廣闊的開拓空間,想當初,只這一式,杜聞窗便給他設下了兩年的修習期。

  程慕楓起步領先,后面的二龐兄弟卻心有靈犀般地緊隨其后,兩人并不著急趕超,他們都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觀摩一下這舉世無雙的妙法輕功。

  三人競追了一會,龐麟卻率先耐不住性子,他本就生性好強,片刻也不愿落于他人身后。于是腳下運足氣力,步伐開合加快,漸漸追上了程慕楓,僅落后一兩個身位。

  倘若山下杜聞窗此刻能望見這里,必定可以看出龐麟腳下步法的不足之處,其乃是以蠻力提速,毫無技巧可言,已失輕功之真意。

  三人中落在最后的龐瑾依舊不慌不忙,輕搖折扇,對龐麟提速追趕仿若不見,一心專注觀察程慕楓的行步之法。

  身后不斷提速的龐麟讓程慕楓隱隱感受到一股壓力,“前面就到好望臺了,自己一定要領先著行完半程,要知道,山腰那里可是谷辟塵在督試,自己不論如何也不能在谷叔叔面前失了勝勢。”程慕楓心道。

  三人行至好望臺,卻見谷辟塵盤膝丈寬圓臺石上,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

  最后面的龐瑾此刻也開始發力,三人的較量真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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