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菁郁和江延澤又恢復了以往的相處方式。

　　兩人每天早上一起出發，把她送到校門口，江延澤去花店；中午梁菁郁時常和她的“小飯桌”小分隊一起去花店吃飯午休，江延澤有時候會在，有時候不在；晚自習放學，她再去花店，坐江延澤的車一起回家。

　　可也不是完全的一如往常，平靜的水面下總暗藏波涌。

　　梁菁郁以前仗著沒挑明心意，可以借著玩笑之名對他說一些有的沒的、沒大沒小的話，可現在，她的每一句玩笑，都是不加掩飾的真心，有好幾次，她像以往那樣毫無顧忌地去抓江延澤的手腕，都能感覺到他微不可查的僵滯，外人看不出他們之間的微小轉變，她卻看得無比清楚。

　　像是被包裹在一個無形的罩子里，罩里是獨屬于兩人之間的秘密和拉鋸。

　　他們彼此適應又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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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模考試結束之后，梁釗打來了電話。

　　梁菁郁開著免提，一邊翻錯題本，一邊回答他的那些問題，奶奶身體怎么樣？家里是不是一切安好？缺不缺錢花？二模考試感覺怎么樣？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盡力就行。

　　像是出自每一個父親的常規問題模板。拋卻他的不著家、不靠譜，再來和他聊這些，會讓梁菁郁產生一種他就是一個平常的、親切的好父親的感覺，好像從前的時光都沒有改變。

　　“我知道，盡力而為，不強求。”梁菁郁說。

　　“嗯，平時多喝牛奶，保證營養和睡眠。”梁釗今天大概是不忙，格外有耐心，絮絮叨叨地叮囑了她半天，又說：“爸爸給你和奶奶寄了點東西，過兩天就到了，你這幾天注意著點手機，別錯過快遞電話。”

　　梁菁郁翻頁的手指輕輕一頓，紙張被臺燈照得透明，上面的字跡像是流動了起來。

　　她把那頁筆記翻過去，“嗯”了聲，“我和奶奶缺什么會自己看著買的，以后別寄了，麻煩。”

　　“我給我女兒寄東西有什么麻煩的。”梁釗聲調微微抬高了點，像是有些不高興。

　　梁菁郁眨了眨眼，應道：“知道了。”

　　梁釗輕咳了聲，語氣又柔和了些，帶著點自知理虧的小心翼翼：“爸爸最近比較忙，你高考時我可能回不去，不過爸爸相信你一定能沉著應對，考出讓自己滿意的成績。”

　　“……”梁菁郁沒怎么表情地盯著錯題本，一行題目讀了半天，視線也沒再往下，沉默片刻，還是那句：“知道了。”

　　電話那端，梁釗笑了聲，又說：“等忙完這段我就回家，到時候肯定能送你去上大學的，等回去了……”他停頓了下：“……我就不走了。”

　　這句話倒是完全在梁菁郁的意料之外，她合上錯題本，雙手往后仰著伸了個懶腰，腳丫子翹到桌面上，“也不一定。”

　　梁釗以為她不相信自己：“一定一定，爸爸說到做到。”

　　梁菁郁摸了摸鼻子，慢慢悠悠地補了一句：“我是說我也不一定能考得上。”

　　“不許瞎說，我女兒我清楚，肯定考得上！”梁釗笑了起來。

　　梁菁郁掛斷電話，沒發現自己什么時候也彎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