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停云殿試(上)
春風習習,不知不覺日頭已經掛在了廣場西南角萬年老松的樹枝上,似乎也想躺下歇息一會兒,欣賞欣賞停云宗上演的好戲。
“溫師兄,站起來與大家打個招呼吧。”
這句話一出,溫止酒直接楞在了原地。場間出現了片刻的寂靜,隨后可敬的溫師兄瞬間感覺自己身處冰火兩重天之中。
一面是臺下參加試煉弟子炙熱和崇敬的目光——
“哇,那就是溫師兄嗎?長得好俊啊~”
“聽說他是上一屆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位。”
“短短兩年時間就已經能為居塵峰獨當一面了!”
一面是早已入門弟子忿忿不平,帶著幾分仇視的目光——
“這小子是誰?憑什么他來做師兄代表?”
“他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最出色的弟子?問過我管仲謀了嗎?”
“聽說他與各峰長老交往密切……”
“對對對,我前幾天才看見他深夜出入靖遠長老的香閨!”
“靖遠長老……香閨?”
“阮師妹好像一直盯著這小子在看!”
卻說呆在原地的溫止酒,片刻之后便反應過來是師姐李蟬衣在給自己使絆子,早該想到她交代的事情會沒這么簡單!
但此刻木已成舟,溫止酒無奈,只能朝臺下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就是溫師兄。
這一拱手,溫止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感覺自己背后的陰冷之氣又重了幾分,不知又有多少人把自己記恨上了。
“那么就有請通過試煉的弟子在臺下集合,我們馬上出發前往太和殿。”靖遠長老宣布道。
“長老且慢!”
忽聽得臺下有人發聲,眾人循聲源望去,見是驚神峰的弟子衛嚴復,此人已至濁清境巔峰,在溫止酒這一輩弟子中頗具名氣,在入宗試煉開始前,被普遍認為是此次師兄代表的有力競爭者。
“溫師弟在臺上端坐許久,想必此刻經絡有些許不暢。弟子不才,愿與溫師弟切磋兩招,幫溫師弟熱熱身,也讓在場的大家見識見識溫師弟精妙高深的修為。”
衛嚴復臉上帶著虛假而熱情的笑意,言語中卻又仗著自己年齡大,強行稱溫止酒為師弟,擺明了就是認定溫止酒是個關系戶,搶走了本應屬于自己的師兄代表的位置。
溫止酒一聽,還有這種好人,這不是替自己解圍嗎,于是趕緊借坡下驢:
“哎呀,衛師兄說的正是,我這枯坐一天,一站起來,感覺頭暈目眩,真氣滯澀,怕是不能完成指導師弟們的重任。要不咱倆不比了吧,你直接代替我參加殿試。”
靖遠長老卻是瞪了溫止酒一眼,咳嗽一聲,道:“止酒,不得無禮!人選已經定好了,豈可輕易更換。就這樣吧,你和嚴復熱熱身,點到為止即可。”
衛嚴復大喜,朝長老作了一揖,繼而向溫止酒說道:“師弟,咱們這便開始吧。”說完縱身一躍,跳到了一處比試用的道場之上。
溫止酒無奈,只能整頓了一下裝束,不情不愿地走到了道場上。
“出劍吧,師弟。”衛嚴復顯得有些急切,自己反倒是先“咣當”一聲拔出锃亮的長劍,在斜陽之下反射的陽光都分外刺眼。
“呃,出門匆忙,沒帶佩劍,臺下的師弟們有人能借我一把木劍嗎?”溫止酒面露尷尬之色,自己的棠溪劍正在家里坐月子呢,哪來的劍。
“師兄~用我的!”一位聲音頗為嬌媚的女弟子在臺下尖叫道,說完一把木劍被丟上臺來,溫止酒順手接住,這木劍式樣相當輕巧,當真是一把女子用的白楊木劍。
“用女子木劍跟我切磋?”衛嚴復面露陰鷙之色,帶著一絲怒氣道:“溫師弟,那就得罪了!”
說罷運轉心法,劍尖一指,便兇猛地向溫止酒刺來,哪有一絲點到為止的樣子,若溫止酒一個不慎,可能被點出個偌大的血洞。
但手持木劍的少年卻是不緊不慢,待長劍刺過來的一刻將白楊木劍一斜,竟輕松擋住這帶有真氣的精鐵長劍一擊。
接著順勢一引,衛嚴復似腳滑了一般,向前一個趔趄,劍尖直往地上捅去。溫止酒一個側身,讓過對面的沖勢,同時伸出右手把其攙住,避免他跌倒在臺上。
“近來春雨連綿,地面潮濕,師兄可要當心啊。”
溫止酒言語之間頗為關切,不似作偽,在臺下新入門的弟子心中形象更為光輝了起來。反觀衛師兄這邊,實力不足,卻又強出風頭,不免令人有些失望。
衛嚴復一招戰敗,顏面大失,雖不知自己這一劍為何如此輕松地被化解,但畢竟已經輸了,只得匆匆掩面而下,不再多做糾纏。
臺下一眾已入門弟子,只有少數人還堅持認為溫止酒是憑運氣取勝,對溫止酒甚是不服。
但大部分同一屆的弟子都保持了沉默,因為他們也很難如此輕松地化解衛嚴復全力一劍,而且是區區木劍對上精鐵長劍,難度更上一籌。
“這溫止酒是何人物?怎么平日里都未曾聽說。”
“這居塵峰除了李蟬衣之外竟又出了這等驚才艷艷之輩。”
“劉子曉編的晨鵠錄,似乎得動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