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停云殿試(下)
一眾長老最后商量了一下,由最看重意志堅定的瀝泉峰收下了俞文元。此子若能熬過前期的諸多磨礪,未必不能化繭成蝶。
此后的弟子沒有太多能帶來驚喜的,初試第二的尹南年,在算力上極有天賦,但面對溫止酒還是很快敗下陣來,溫止酒的攻勢連綿不絕使他根本無法分心計算劍路。
最后尹南年拜入了太和峰,這也是招生辦在初試時就已經悄悄拉攏好的弟子。
“阮辰砂!終于等到阮辰砂上場了。”底下的弟子開始議論起來。
“摸骨一項得到絕的評價,究竟是何等天賦。”
“嗚嗚我也想為阮師妹摸骨,我閉著眼睛給她評絕!”
“…閉著眼睛你不得摸到哪里去了?”
“你若是成了長老,必是停云宗之恥。”
阮辰砂走到殿前,單手提劍,娉婷而立,一身荼白色長裙,青絲尚未及腰。若用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來描繪其容貌,她的一雙眸子卻又似晨星高懸,如靈砂閃耀,讓人驚鴻一瞥卻永生難忘。
“溫師兄,好久不見。”阮辰砂朝溫止酒敬了一個道揖。
“好…好久不見?”溫止酒一愣,莫非是什么兒時的青梅竹馬?他飛速地搜索自己繼承的記憶,并沒有發現任何跟阮辰砂有關的片段。
“師兄切莫手下留情。”阮辰砂淺淺一笑,嘴角帶著梨渦。
“呃,好的。”溫止酒感覺背后突然多了很多冷幽幽的目光,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人脈似乎在飛速流失。
比試正式開始。溫止酒為了不讓師弟們誤會自己和阮辰砂有什么交情,出招明顯沒有之前溫和,手中木劍犀利異常,招招直指對方薄弱之處,換做普通弟子此時已然抵擋不住。
但阮辰砂似乎招架得游刃有余,手中銀色長劍輕舞,總能恰到好處地擋住溫止酒的殺招。
接招時帶著一絲淡淡的銀輝,似是用月光編織了一張精致的網,攬住了溫止酒灑下的漫天星輝。
兩人一攻一守,明明招式上來看險象環生,卻給人一種琴瑟和鳴的感覺,仿佛早已過對練過千百遍,對彼此都了如指掌。
未入門的弟子們已然有些跟不上節奏,但一眾長老卻看的連連點頭,互相交談起來。
“不愧是絕品天賦,這應該是比上品道種更優異的劍意道種吧。”
“而且是風屬性的風澤劍意道種,非常契合我停云宗的劍法。”
“此子觀瀾有望。”以識人眼光著稱的保合峰東樹道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極高的評價。
眾人皆以為是在說全場聚焦的阮辰砂,只有少數長老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也是各自老神在在,默然不語。
“師兄,光用基礎劍法可不夠,這些…”阮辰砂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這些我在臺下看了這么久,已經很熟悉了。”
“哦?”溫止酒笑了笑,“那便如你所愿。”
話音未落,溫止酒手中木劍一挑,忽得自上而下一劍向阮辰砂劈來。
這一劍明顯出乎阮辰砂意料,倉促之下只能提劍來擋。
“哐!”
銀色長劍微微震蕩,原本附著的光芒都有些黯淡。
溫止酒卻沒有給對方留下喘息的機會,一劍去勢未老,原地一個極快的轉身,又是一劍劈來,劈的位置和剛剛略有差別。
阮辰砂無法,只能深吸一口氣,再度硬接下這一劍,劍上的震蕩感一瞬傳遍自己全身。
如此這般,阮辰砂感覺自己像一塊爐上凡鐵,被人一錘一錘地捶打,渾身經脈都分外難受。
“小子,你這是什么劍法?”廣白峰峰主鶴川真人看的嘖嘖稱奇,出聲詢問道。
“劍法?當然是停云基礎劍法啦,不過加了一點弟子小小的感悟,嗯,可以叫他停云打鐵劍法。”溫止酒竟還能分心解答鶴川真人的問題。
“打鐵劍法?”阮辰砂內心苦笑,竟真是將自己像鐵錠一樣捶打,她已經感覺到對方的劍一次比一次沉重,再這樣下去她毫無勝算。
“師兄小心哦!”阮辰砂一邊提醒,一邊卻是在擋住一劍的同時,凝煉了一絲風澤劍意,長劍銀光流轉,極快地斜刺向溫止酒的腰身。
溫止酒不慌不忙,腳底邁出一個詭異的側步,竟堪堪躲開了這來勢犀利的一劍。
同時右手木劍轉了個劍花,劍柄輕輕一敲師妹的柔荑,阮辰砂握劍不穩,長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師妹,別忘啦,我這劍法可是脫胎于停云基礎劍法。停云劍法,攻守如云,流轉自如,可沒有這么明顯的破綻。”
“受教了,師兄。”阮辰砂也不氣餒,握劍作了個道揖,靈動的眸子卻是盯著溫止酒連眨了好幾下。
“好了,咳咳。”掌門玄韞真人見狀,出來主持大局,“那么阮辰砂,你有想去的峰屬嗎?”
話是這么問,掌門的眼色都快使抽筋了,就差直接說你快來太和峰吧求你了。
阮辰砂朝掌門微微躬身,眼眸藏在了長長的睫毛下。
“弟子想去居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