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淅淅瀝瀝的小雨飄落下來。
何江海不由得慌了神,忙著急地問道:“箏箏,你怎么了?”
莫之箏臉色煞白,雙眼沒有焦距,腳步輕飄飄的,好像她踩的不是地板,而是天空中的云彩。
何江海見她沒反應,不由得更急了,滿腦子都是后悔,他試探著握住莫之箏的雙手,才發現她的手冰冰涼涼的。
何江海不自覺地低下頭給她吹熱氣去戳手,急急說道:“對不起,箏箏,我不該逼你跟我去鬼屋的,知道你怕鬼還強拉著你去,是我的不是,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你別嚇我?!?p> 他這邊正著急得恨不能以死謝罪,就感覺手中的手被抽走了,他抬起頭。
“你干嘛呢?”莫之箏怪異地看著何江海,一臉被占便宜的反應。
何江海見她有了反應,差點兒沒高興壞了,一把又重新抓住莫之箏的手。
莫之箏看何江海激動的模樣,更加莫名其妙,怎么感覺何江海被嚇得不輕呢?
難道在鬼屋的時候何江海其實也很害怕,只是一直忍著不說?
怎么被嚇成這樣?
早知道何江海也怕鬼,她干嘛還強撐著,當初就應該直接拒絕不去鬼屋的。
莫之箏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度的原諒了剛剛何江海的冒犯之舉,說:“好了,你一個大男人,怎么比我還要膽小。”
何江海:“???”
學姐似乎誤會了什么。
他張了張嘴。算了,學姐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她高興就好。
小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啪嗒”一聲砸在衣服上,衣服上頓時出現一個深色的印記。
何江海趕緊把衣服撐在莫之箏頭上,眼珠子一轉,嘴角突然輕輕揚起。
“學姐,我能請你幫忙做一件事嗎?”
莫之箏:“什么事?說吧。”
何江海低著頭,看起來委委屈屈的,像某種大型犬類,說話的聲音也焉巴巴:“學姐不一定會答應,所以要你答應我了我才說。”
莫之箏:“……”
既然知道她不一定會答應,又要她答應,這小子打算套路她?
莫之箏不自在地晃了晃有些軟的腳,臉上盡是期待:“我答應?!?p> 何江海抬眼,驚喜地看著她,視線直撞進她的眼睛里,兩人都愣了一下。
“學姐,你說的,不許反悔。”
莫之箏憋著笑,道:“不反悔,說吧?!?p> “我想要學姐為我擋雨?!?p> 莫之箏:“……”
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抬頭看看天,眼里的疑惑更濃了,她倒想看看何江海搞什么鬼。
“我沒有傘,也沒有外套。”她挑眉,看了看身上的T恤,眼角一跳,難不成何江海要讓她把身上唯一一件T恤脫下來給他擋雨?
莫之箏趕緊拉回自己不靠譜的猜測,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眼神飄忽不定。
何江海湊到莫之箏面前,含著笑道:“學姐你在想什么?”
莫之箏趕緊做出嚴肅模樣,一本正經道:“沒什么。趕緊說吧,要怎樣給你擋雨?!?p> 一個大男生,怎么比她一個女生還講究。
其實去公園門口的小店里買一把傘就可以了,有站在這里說話的時間,還不如趕緊去買傘。
說到這,何江海也有些不自在了,不由自主地摸著脖子,地垂著眼瞼,道:“我背學姐吧,這樣用我的衣服擋雨,你又給我擋雨,就不用浪費錢多買一把傘了?!?p> “……”
莫之箏的眉毛跳動了一下,有些無言以對,想說你是有多缺錢啊,見何江海通紅的臉,隨即意識到了他真正的目的。
搞了這么半天,原來這小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么拙劣的借口他也說得出口。
見莫之箏沒有反應,何江海也有些急了,忍不住開口喊:“學姐?”
莫之箏:“哦?!?p> 何江海立刻蹲下身,興致勃勃地說:“學姐,你快上來,我保證走得又穩又快,不會摔著你的。”
莫之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何江海小狗一樣的眼神自帶可憐效果,莫之箏嘆了口氣,說:“知道了?!?p> 于是慢慢吞吞、尷尷尬尬地爬到何江海背上去。
何江海長得有些偏瘦,但隨著他的動作,T恤下的肌肉能夠明顯看到形狀,他肩膀不寬不厚,剛剛好,令人有一種舒適安全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莫之箏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一種體驗,很新鮮,也有些拘束。
何江海走得小心翼翼,好似就怕一個不小心,他背上的玻璃娃娃就碎了,莫之箏能感到他每走一步都鄭重地好似前面就是萬丈深淵的心理。
這樣的男孩子,太過美好了,莫之箏甚至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好。
回到酒店的時候,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剛打開門,緩緩的音樂聲響起,如同潺潺流水,徐徐而行。
屋子之中,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個身穿燕尾服的男子,閉著眼如癡如醉地拉奏著小提琴,屋子中央立著一束花,紫色的,看起來夢幻又浪漫,旁邊還有一瓶已經開封的紅酒。
莫之箏轉頭,用眼神問何江海這是怎么回事。
她現在都有退出去看自己是不是走錯房間了的沖動,奈何太聰明,很快就反應過來,如果走錯了房間,她拿的房卡也開不了門。
她瞪著何江海,何江?;亓艘粋€無辜的眼神,莫之箏才轉過頭,想著錢都花了,也不能浪費,這才認認真真地聽音樂。
音樂舒緩放松,閉上眼睛,猶如徜徉在無邊無際的海洋里,順勢而流,趁勢而去,身體被藍色的海洋包圍,海風輕輕拂過,帶來海的聲音。
一曲完畢,兩個演奏人員悄無聲息地退下,何江海給莫之箏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學姐,你試試,據說這款一四年的熱夫雷-香貝丹村,據說還不錯。”他有些尷尬:“我現在的經濟實力,也只能給學姐你喝這個檔次的了?!?p> 莫之箏:“……多少錢?”她一個窮大學生,只關心這個,這前前后后一屋子,怎么看都不便宜。
何江海:“不到一千?!?p> 莫之箏看著這屋子里的這些,有些頭疼,話都說得有些艱難:“我是說這么一下子花下來,多少錢?”
雖然不是她自己的錢,可自小受勤儉節約的思想熏陶,無論怎么看這些都不便宜,況且何江海還是一個學生,他哪里來這么多錢?
何江海實話實說:“其實也不多,三千多塊錢。”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心虛。
聽到三千多,莫之箏反而松了口氣,她安慰自己,至少比三萬多強。
她舉起杯子,仰頭喝掉里面的紅色液體,才重新放下杯子。
莫之箏挑挑眉:“所以你最近兩個月賺的錢都拿來放在這里了?”
相處了那么多年,知道她不喜歡浪費的性子,所以他立刻搖頭:“沒有,我這兩個月就是多接了些代碼,而且這些錢都是我跟同學創業賺的一小部分?!?p> 見他著急的樣子,莫之箏好氣又好笑,還是故意板著一張臉:“以后不許給我弄這些虛頭巴腦的,你有這個錢,還不如帶我去多吃幾頓火鍋?!?p> 聞言,何江海眼睛都亮了,急切地說:“好?!?p> 吃著吃著,何江海變戲法似的,從手里變出一枝玫瑰花來。
“莫之箏,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莫之箏早有心理準備,對他的告白沒有半點兒無措,她放下刀叉,認真地看著他:“對不起,我現在還無法徹底忘記他,所以我不能做你女朋友?!?p> 何江海笑容瞬間變得很勉強,他僵在原地,勉強笑著,焉巴巴地道:“學姐你這都已經是第二次拒絕我了?!?p> 莫之箏看見他頭頂那戳呆毛都顯得無精打采,跟它的主人一樣。
“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何江海立刻反駁:“不是好像,是確確實實發生的。”他又有些小聲地說:“其實我不介意你心里還有別人的?!?p> 莫之箏:“……”
就算他說的聲音再小,這房間也就這么大個地方,他們又隔得這么近,怎么可能聽不到。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壞,放著這么好的一個男孩不喜歡,反而還惦記著另一個人。
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么會不介意自己喜歡的那人心里裝著別人呢?
只是假裝自己不在意罷了。
這樣好的何江海,她又怎么能夠如此對他。
“你不介意也不行?!彼f得堅決。
何江海徹底垂下腦袋,看起來像一朵焉掉的花兒一樣,悶悶地“哦”了一聲。
莫之箏也有些無措,舔了舔舌頭,說:“兩年以后,如果我們還能再見,你還喜歡我,我一定不會再拒絕你第三次?!?p> 兩年的時間,她覺得自己可以完全放下曾衍。
何江海原本已經暗淡的目光“嗖”一下子亮起來,好似電路接觸不良的老舊節能燈被突然打開,瞬間一閃一閃的。
莫之箏被他突然站起來嚇到,他也不管地上被他推到的椅子,幾大步走到莫之箏前面,高興得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這可是箏箏你說的啊。”他強調:“你不能反悔?!?p> 說到這,還沒等莫之箏發話,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說:“對了,錄下來,這樣以后就不怕你反悔了。”
說著就真的摸出了手機,點開了錄音,還興沖沖地跟莫之箏說:“箏箏,你再說一遍,我下次跟你告白你會答應我?!?p> 莫之箏:“……”
我怎么感覺這里沒有我的戲份呢?
最終擰不過何江海,莫之箏又重新說了一遍,不過著重強調了一年以后。
何江海高興的同時,已經對著手機上兩年以后的倒計時開始發愁了。
他這副樣子看得莫之箏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