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物是人非
李曼感慨了一下,不知何時自己臉上的這幅“面具”著實讓人難受,便起身背過身去,揭了下來。又順手洗了把臉,若是不洗臉,這個把月貼在臉上總歸是有些不好的。
李曇見姐姐起身洗臉,以為說道傷心處,姐姐淚流不止,所以才去洗臉。
等李曼回來時,李曇長大嘴看著李曼。
“五年前我學了門手藝,就如同你見我的那般,是人皮而已不必慌張。如今見了你,我還有什么可隱瞞的,只是這臉的灼傷部分,怕是讓你看去要怕的。”李曼摸了摸自己灼傷處的疤痕。
“姐姐,這是說什么見外的話,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最美的。如今你我相認,這不要也罷,這人皮想來也是對皮膚不好的。”李曇心疼的看著姐姐,也摸著她的疤痕處。
“嗯,也好。日后去麻紡廠遮臉便是,只怕是麻紡廠的人要不認識我了。”李曼輕聲笑到。其實她并沒有打算不繼續用。只是見妹妹時可以不用。她想扯個幌子讓妹妹放心。
李曇并沒有注意到此時姐姐正是哄她的話,只跟著也笑道。
“晚上留下來吃個飯吧。我便不留你住下了,想是那小子要擔心。”李曼握著妹妹的手說道,如今妹妹怕是要相許那小子了,也好,也好。她總算是盼著了。之后的事情她一個人處理吧。妹妹在這亂世中也得有個庇佑不是,她還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李曇害羞的點了點頭。
肖初淵還不知道,李管事的家在何處,現在只能在麻紡廠等著。他有種預感,李管事應該就是李曼姐了,如若不是,也不會這么晚都不見曇兒。他坐在車上仰頭看著車頂。不知道她們姐妹二人在說些什么,但是說什么都與他有什么關系呢。若是曇兒不嫁于他,現在他又是什么身邊能留在他身邊。說到底他還是有些怕的,父親做的事,只怕還是一道坎擱著他們吧。如果今天曇兒就此與他決裂,他又作何反應?他沒有想好,也不敢去想。他希望曇兒此時此刻就出現在他面前,或許就是今晚他胡思亂想后的答案吧。
片刻遠處有人掌著燈,身后好像還有個人,肖初淵看不清。很快有兩個身影出現在他眼前,那就是曇兒啊。不過掌燈的人是,李叔?肖初淵這下心里明白過來,李管事就是李曼姐啊。
肖初淵打開車門走下去,上去把李曇迎過來。“李叔,好久不見。”他同李叔打招呼,話語中滿是生疏。
“好久不見,肖少爺。”李叔拿起燈看了看眼前的人說道。
“李叔,肖少爺日后不要叫了,叫初淵吧,聽著習慣,那個少爺有點不大習慣。”肖初淵尷尬的笑道。
李叔明白了他的意思,應了一聲。
“那李叔我們先走了。”李曇覺得現在的氣氛著實有些尷尬,想拉著肖初淵先回去再細細跟他說。
肖初淵也不好說什么,向李叔鞠了一躬便上車去了。李叔有些納悶,為何這肖少爺要向他鞠躬呢?年齡大了真的是對一些事情想不通。他見肖初淵和李曇開著車子已經走遠,搖晃著身體也回去了。
車里。“是李曼姐吧。”肖初淵先問道。
李曇沒打算瞞著肖初淵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現下,他先開口問了,她便告訴了他。“是姐姐沒錯,只是這些年雖和李叔相依為命,有人陪著她,但終歸她還是變了。我本打算想一起住,讓你找個處院子。可她說要考慮,艾。也是。這么些年了我還是不了解她。”李曇哪里沒看出,此時的李曼早已不是曾經的姐姐。如今她的城府,竟看到妹妹也無法讓她放些戒備。家破,人的心也跟著亡了吧。
肖初淵看出來她的擔憂,摸了摸她的頭發。“很快就到家了,明日不去報社我陪你。”
“嗯。”李曇心里清楚,其實自己明日也是不想出門,本想著遇到姐姐后會很開心。如今姐姐對自己都有所防備。還是心疼姐姐的,她曾經那么美有那么強,終究是被害成了這副模樣。
回到家后,李曇懶得洗漱,就癱在床上。肖初淵看著她像是又看到了一開始見她那般的模樣,他先讓李曇換件衣服,端著盆替她擦了把臉,自己也簡單收拾過后便摟著她去了。
“曇兒,我不知道此時說些什么,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相信你姐姐不是嗎?五年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已經過去了五年,你我也變了不是嗎?”肖初淵撫摸著她的背,想讓她放松些。
“對啊,都變了。大家都變了呢。”李曇呆呆的說道。他對我的信任,也是對姐姐的信任,就算是過了很多年他也依舊如此。可不是呢,姐姐也未曾對他不好過。這兩人的狀態在她面前雙方都是好的。李曇心里默默的想著。
“性情大變,感情不會變,像我對你,還有李曼姐對你,你對李曼姐。不是嗎?”
“嗯。我只是無法安慰她,讓她不去仇恨那個人。我想讓她不必活在仇恨中,折磨自己罷了。”李曇想自己如何也不仇恨呢,不可能的事情。但若一直在仇恨,便會在過去的漩渦中無法脫身,讓自己無法安定。或許是眼前的人給了她想安定的勇氣。而姐姐。艾。
“我知道,她很痛苦,你又何嘗不是。我無法彌補她了,但是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彌補你。”肖初淵吻著她的額頭說道。
“這事,終究不是你的錯,要如何彌補,姐姐都未曾怪你。”李曇看著他。是今日與姐姐說起,她雖心中有恨,但始終是那個人吧,他們有著血緣關系。但姐姐毫無要怪肖初淵的意思。姐姐永遠是個明事理的人,可是一直把自己束縛起來,還是會將自己陷入一個輪回當中。若是自己能做點什么,又或是......。李曇不知自己究竟該如何面對姐姐。
“嗯,我知曉,李曼姐向來是個明事理的。所以我不希望她能原諒我父親,我只求她不要過于執著仇恨,傷了他人且不說,重則傷自己最為厲害。”
“是呢。”李曇又窩進他的懷里。想感受到更多的溫度。
這一夜,他們聊了許多。李曇將下午姐姐同她說的變換樣貌之事也告訴了肖初淵,肖初淵有些大為震驚但是他早已猜到便是如此,只是沒見過此手藝而已。不免之前還是有些質疑的。李曇又同肖初淵商量著如何再勸勸姐姐可否住在一起。
“我覺得此事還需慢慢來,你覺得呢?”
“眼下只能這樣,我始終拗不過姐姐。現如今李叔也老了。是時候讓他安心養老了。得感謝他這么些年對我們姐妹的照顧,還有對姐姐的陪伴。”
“是啊,李叔是個忠誠的了。”肖初淵此刻想到了肖叔。“明日我們去看看肖叔?我想將婚事說與他,他或許便有了生的希望,能多活些時日。他看到你許是開心的。”
“好啊。”
“你說我們要是快點成婚,是不是他們幾個都會同意,住到一塊去?”
“你胡說什么呢?”這個男人想的很周到,替她解決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這個麻煩好像是要“付出代價”。莫名覺得自己被坑了一回。
“好了,明日不上班,但是也要早睡啊。你這身體啊,到底是有虧損的,別想了。我相信李曼姐她一定會想通的。”肖初淵又想了想覺得不妥,什么叫想通,如何勸一個被自己父親傷害的人想通。“也不能說想通,就是不要如此執著。我也不能承諾什么,若她有什么想要的,不過分的我都可以答應。”
“算了,不要為難你的好,我想現在還是不要太過規勸她,我日后多與她談談,聊聊。便好。”李曇明白肖初淵的意思,他或許也是想要彌補自己父親對她們造成的傷害,或許幫忙生意上的事,還是其它的。但這不是什么小事,姐姐想要的不知如此吧。今天她的眼神告訴她,事情并非她嘴上說的那樣輕松罷了。
“嗯嗯,都由著你。睡吧。”兩人也是說了一夜的話,后半夜才慢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