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武十一年,二月二十二日,驚蟄。
眼看著一眾邪教徒神色不一的朝自己圍過來,白星幕佯裝莫名。
他笑意盈盈的陪著笑臉,略帶一絲惶恐的問道:“哎呀,哥幾個這是怎么了。”
一個半禿了腦袋的邪荒子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歪嘴一笑,那一口大黃牙瞬間支了出來:“我說,新來的。那個娘們要不歸我吧。”
“啊?”白星幕聞言一愣,心道這是要欺生啊。
話音剛落,場間卻是陡然吵嚷開了。這幫邪教徒彼此爭執著,都想要白星幕將岳香靈讓給自己。
卻見那半禿著腦袋的邪教徒往前走了兩步,朝著白星幕說道:“教中規矩我懂,誰搶來的東西就歸誰。我也不白要你的,我屋里關的幾個娘們都不錯,城里的貨色,水嫩的緊。三個換你一個,不吃虧吧。”
白星幕這才聽懂了他的想法。心中瞬間罵出一萬句臟話。表面上卻是一副為難的模樣。
“這...........這不合適吧。”白星幕為難的說道。
那邪荒子臉色一沉:“有什么不合適的!那娘們是你擄來的,想必你也嘗過鮮了,有什么不舍得的!”
白星幕心中暗暗一笑,嘲諷道:“給你也不是不行,就怕你小子沒命要。”想著岳香靈的那個小脾氣,白星幕暗自搖頭。
寒霜閣出身的女子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十分孤傲,性情多少都有點清冷。白星幕一直懷疑這跟她們所修的《寒霜決》有關。
別看岳香靈在他面前溫順聽話,那是因為岳香靈癡心白星幕。要是換了別人,岳香靈跟御子妻御子晴一樣,一般都是冷冰冰的,從來都沒什么好臉色。
這男子朝他開口討要岳香靈。白星幕心里琢磨,就算自己真的忍心把岳香靈送給他,按著岳香靈的脾氣,這邪荒子不被她做成人肉冰雕才好?
“也可能是冰串串,帶血的那種..............”白星幕看著那邪荒子的臉,就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什么?”白星幕自言自語出聲,那邪荒子沒聽清,一臉迷惑的看著他。
“哦!不不不!沒什么。我的意思是,換給你也可以。但是兄弟我初來乍到,這里的情況還不太熟悉,你要是能跟我好好介紹一番,而且保證以后罩著我,我就答應。”白星幕狡黠的說道,一副徹頭徹尾奸商的嘴臉。
那邪荒子聞言一擺手:“嗨!我當是多大事,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就是了。”
白星幕裝的很像,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勢力小人,想要在一個新地方扎穩腳跟的心態。加上那邪荒子一心想得到岳香靈,所以并未多想,連忙就答應了。
白星幕正要開口,卻被他一把拉住腕子:“可說好了,不許反悔!”
白星幕一把甩開他的手,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行了,還騙你不成。那個,我問你啊。涼州這塊的兄弟,怎么活動的那么厲害?要那么多糧食干什么?”
那邪荒子聞言眨巴了一下大嘴,干撓著那個半禿的腦瓜子說道:“這個實話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年前,哦!對了,就是你們靈州總壇被朝廷圍剿那會兒。西邊來了消息,要我們多劫糧草。并定下了份子,要是沒完成,教主可要責罰。不光我們這里,其他教壇的兄弟,也收到這樣的命令了。”
白星幕聞言,嬉笑道:“那這里的份子補齊了嗎?不會還沒有完成吧?兄弟我大老遠逃命來的,可不想再受累了。”
面對白星幕的套話,那邪荒子根本就沒有察覺,隨即一擺手,爽朗的說道:“早就齊了。上個月按照上頭的要求,我們這里隨了一百多個兄弟押著那些物資過去了。”
“啊?一個多月還沒回來?去的是哪啊?這么遠.............”白星幕吃驚的說道。
那邪荒子撓了撓頭:“好像說是去涼州總壇了。不過這么久沒回來,應該是被派往其他去處了吧。誰知道呢............”
白星幕一縮脖子,嬉笑道:“哈,指不定是總壇那邊好,不愿意回來了。”
那邪荒子聞言一聲冷笑:“呵,你要是喜歡,你自己去待幾天就知道了。兇神老爺可不好惹!搞不好,你小命就沒了!哪有這里逍遙自在。”
“哦............”白星幕聞言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那邪荒子冷哼道:“你要不信,你就去。盤東山,離這里四天的車馬。”
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臉陰沉的威脅道:“你要走就走,不過,那娘們可得留下,你說好要跟我換的!”
那邪荒子眼見這新來的一心想要去總壇,生怕他順勢把那漂亮娘們帶走。要是真拿那娘們去討好兇神老爺,那怎么行。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讓這小子答應的。到嘴的肥肉豈能就那么放跑了....................
“不走,不走。兇神老爺修為高深莫測,咱惹不起,還是在這里過過小日子顯得安生。”白星幕嬉皮笑臉的說著,心中卻是有了新的計較。
說話間,白星幕有一搭沒一搭的拉著那邪荒子坐在了這寨中主屋的門口。他一邊套取著訊息,一邊凝神聽著屋中的動向。
他一直將體內的內息運轉,維持在兩層。這是剛好可以爆發輕功的程度。以他的內力渾厚程度,他從門口進屋,只需眨眼之間..................
感受著屋內的內息變幻,白星幕心中微微一笑,看來,情況很是順利呢。
時間逆轉。
當白星幕轉身出屋,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那邪教頭子就迫不及待的朝著岳香靈撲了上去。
然而,就在那只臟手將將要碰到岳香靈胸口那對飽滿的時候。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瞬間閃耀。
只見,無數冰晶尖刺陡然間憑空冒了出來。那淡淡的一層保護膜,整體呈藍色,半透明。就像是一件無形的羅衣,穿在岳香靈的身上,將她的周身包覆其中。
幻靈碎冰甲。辰宇巴古泰最新研發的臻冰決招式之一。此功法乃是常駐武學,被動施展。只要修習此功法的女子,主動施展之后,它就會一直存在了。直到施展者將其功法取消。這碎冰甲才會收于體內。
這招本是辰宇巴古泰給代曉錦云設計的。名曰赤焰朱雀羽。
兩種功法如出一轍。都是既能抵擋物理攻擊,也能阻擋內力招式的一種超強防御性武學。
施展時,與相同內力修為的武者對抗時,對方若無強力武學應對,便很難擊穿此功法。被錦云曉譽為絕對防御。
而且與百煉金鐘罩跟金鋼鐵布衫不同。這招所消耗的內息,少之又少.........................
當初,辰宇巴古泰將這招教給錦云曉,惹得眾女好生羨慕。靈宮閣的這幫女人,多半都是有自己的情郎的。她們都不愿意讓除了自己男人之外的異姓觸碰到自己的身子。然而,江湖兒女,打斗的過程中,肢體觸碰在所難免。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她們纏著那位老祖宗纏了好久。
辰宇巴古泰不勝其煩,這才妥協。隨即,按照她們各自所修的武學,分別設計了一套類似的功法,這才算是了事。
幻靈碎冰甲,就是這么來的。然而,那五十名內侍婢子跟御子妻御子晴所修的是同一套武學,自然也能修習。
只是她們大部分人還停留在幻氣境,因此無法修習臻冰決這種進階武學。但是,岳香靈這種已經進入近宗師境界的女子,當然是迫不及待的早早就將這門超強武學修習完畢了。
這也是為什么,白星幕能放心拿她當餌的根本原因。
因為他知道,只要岳香靈不肯,包括他白星幕在內,沒有人能碰到她的身子...............
只見,那邪教頭子的手掌一瞬間被扎的鮮血淋漓。他修為不高,那渾厚的臻冰內息瞬間反噬了過去,順著他的手掌,一直蔓延到手肘關節。
陰寒的刺痛,加上自己半條胳膊被生生凍住。看著那手臂表面,逐漸凝結成霜。他剛要驚呼,卻見綁著岳香靈的布帶,瞬間凝結成冰。她的身子只是稍稍較勁,那布帶陡然化為碎末。
與此同時,一股掌風順著岳香靈的小手扇了過去。那透著內息的幽寒之氣,瞬間將那邪教頭子的嘴給封住了。
緊接著,她另一只小手立掌成刀,那幽藍色的內息陡然幻化,凝結成一把臻冰劍刃。那冒著絲絲寒氣的刃口,正死死的貼在邪教頭子的脖頸之上。
“不許叫,不許出聲。我有幾個問題問你。你要是配合,我就不殺你。”岳香靈神情清冷的說道。那話音冰冷,全無感情,哪里還有先前跟白星幕對話時,那憨憨的模樣。
“嗚嗚嗚!!”那邪教頭子聞言連連點頭,一滴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隨即,岳香靈意念一動,內息隨之變幻。小小的房間中,憑空出現了十根冰凌,將那邪教頭子團團圍住。
緊接著,岳香靈的背后,空氣之中,數根冰凌陡然成型。
這些冰凌就像是脫離了重力的束縛一般,就這么憑空出現,停滯在空中。冰凌的尖刺死死的瞄準著那邪教頭子,就仿佛隨時準備將他扎成刺猬一般,讓人汗毛凌厲。
接著,岳香靈內息一轉。那冰刃,以及那邪教頭子身上的冰霜,消散了.......................
她撇了那邪教頭子一眼,隨即走到床邊,查看了一下那個渾身赤裸的女子。
只見她滿身臟污,多有被毆打的痕跡,看起來十分凄慘,此時正一臉驚恐的看著她。
“姑娘,你別怕,也別出聲,待會我救你出去.................”岳香靈淡淡的說道。
從岳香靈被白星幕扛進房間,她就一直看著岳香靈。先前看到那一幕,這女子震驚之余,也得知了岳香靈原來修為很高。或許是被折磨太久,亦或許是比較懂事。從頭到尾,這女子都沒有發出聲響。
聽聞岳香靈的話語,那女子的心中瞬間燃起生的希望,于是,她神情激動的點了點頭。
“我問你,你們劫那么多糧草,是為了什么?”岳香靈轉過頭來,看著那邪教頭子,直截了當的問道。
那邪教頭子嘴唇被嚴重凍傷,略帶含糊的回道:“這個,小的不知道.............”
卻見岳香靈眉頭一蹙,那邪教頭子連忙跪了下去,哀求道:“真.......真不知道。仙子饒命啊..................”
“不知道?”岳香靈疑惑道。
“這都是上頭要我們劫的,我們也不想啊.............”那邪教頭子哭喪道,在他的眼里,岳香靈應該就是一般的江湖武者,過來行俠仗義的,如此興師問罪,肯定就是要為那些被他們劫掠的村莊,討回公道了。
先前有不少江湖武者過來,試著鏟除這個據點,只是都被一一擊退,甚至生擒............
“上頭要你們劫的?你把事情經過詳細的說一遍!”岳香靈冷道。
那邪教頭子聞言,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年前,上頭下了命令,要他們這些散布在涼州各處的教壇據點,多劫糧草物資。如果不能按期完成,就要按教規處置。
自此,他們就不斷的洗劫各個村落,好在他們這個據點人比較多,加上周邊多是農村。農戶多有囤積糧食的習慣,為的就是防止第二年收成不夠。至于多余的糧食,也能隨時換錢。
農村不像州城,沒有守軍,洪武寺守護。就更容易受到他們的欺凌。
不出兩個月,那巨額的份子,就被他們給完成了。
上個月,按照上面的要求,他們派了百余邪教徒押送糧草前往盤東山總壇所在,至今未歸。
要那么多糧草干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多問。他只是一個小頭目,奉命行事,僅此而已。
岳香靈想再問些東西,卻也問不出來了。因為他真的就只是一個據點的小頭目而已。平時就混吃等死,據點里有不少被他們搶來的女子,有事沒事就去找她們取樂。沒吃的了就下山去搶。
洪武寺也分身乏術,沒功夫管他們。因此,他整天逍遙自在,跟個土皇帝一樣,一點心事都沒有。
只要能繼續這樣快活的日子就可以了,別的,他才不關心,也不在乎。
劫糧原因,糧食去處,兇神所在。三個重要的訊息,只收集到一個。
對此,岳香靈很不滿意。這可是白星幕交代給她的事情,她本想圓滿的完成,好讓白星幕更喜愛她一些。她對此也一直充滿了信心。可沒想到啊,事與愿違...............
她又詳細的問了一下盤東山的環境以及邪教布置。好在這一點,他作為小頭目還是知道的。畢竟他就是被總壇派下來發展攝魂教勢力的。
多少也算是有些收獲吧,岳香靈盡管有些懊惱,卻也無可奈何。
隨即,她小手一揮,那個邪教頭子的手腳,嘴巴,瞬間被凍了起來。
那邪教頭子神情一驚,從咽喉深處不停的嗚咽出聲。仿佛就像在說:“你答應過不殺我的!”
卻見岳香靈神情中露出一絲鄙夷:“我答應過不殺你,所以我會說到做到。但是,你這種畜生罪孽深重,我不殺你,自有人殺。”
說著,她偏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那女子見狀,原本空洞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寒芒。
只見,她吃力的一點一點從床上爬了下來。雙腿微微顫抖的邁步朝著桌邊走去。
她的目標,是那把放在桌上的砍刀..........................
“哐...............”主屋的外門,開了。
岳香靈渾身散著寒氣,從屋中瑤步輕邁的走了出來。
空地上,一眾邪教徒就這么看著她。她的身段極好,加上那柔媚的俏臉,眾人看的皆是心頭瘙癢,就仿佛一萬只螞蟻在爬一樣。
那一雙雙眼神,無不流露著赤裸裸的欲望,恨不得馬上就將岳香靈的衣服扒光。然而,那緊跟在她身后,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根根冰凌,卻是傳遞給他們一種十分危險的信號。
本能告訴他們,殺戮即將到來..............................
白星幕坐在主屋門口的階梯上,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從口中說出兩個字:“動手....................”
剎那間,寒氣四溢,山寨之中的溫度,驟降。
隨著寒天境的鋪展,山寨之中的一眾邪教徒,根本無處遁形。
不管他們如何逃跑,無論他們怎么躲藏。那憑空出現的冰凌尖刺,總能精準的找到他們。
一根根的冰凌刺穿了一個個的邪教徒。他們在哀嚎之中死去,在驚恐之中不甘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里,是他們親手建立的山寨。
對于百姓來說,這里是魔窟。
對于他們來說,這里是淫窩。
但是,此時此刻,曾經的安樂窩卻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地獄.........................
寒冰地獄!
主屋門口,那渾身赤裸的女子,身上裹著那條又臟又臭的被褥。她的臉上,脖子上,胸口上,蓬亂的頭發上,沾滿了鮮血。看著這幫就像是蟑螂一樣四處逃竄著,然后無力的被岳香靈挨個踩死的模樣,她笑了...............
她開心的笑著,開懷的笑著,笑的像個孩子,卻流著止不住的淚水.....................
許久之后,哀嚎,慘叫,終于停歇了。
山寨中央的空地上,各個屋子的房門口,遍地尸體。
他們嗜殺成性,色欲熏心,傲慢善妒,易怒貪婪。
這些為惡一方,作惡多端的邪教徒,怎么也沒想到,今日,他們會落得如此下場。
就在岳香靈從主屋大門中走出之前,他們還幻想著自己淫辱岳香靈的畫面。并絞盡腦汁的想著從白星幕手里得到她的法子。
此時此刻,他們卻盡數死在她的手中,這也算是一種天大的諷刺了吧。
哦,對了。還有一個活口。
只見,白星幕站了起來,朝著岳香靈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