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江說是明早帶蕭秋雨去找董鄱月，實則是在快到晌午了才起來帶他去。
“現如今就練武？你先前不是說要五歲才能嗎。”董鄱月是個身高一丈二，體壯如牛的大漢，原本身高六尺多些的顧西江站在他旁邊，卻顯得額外的矮小。
顧西江輕哼道：“只準你整日加快你手下兵的進度，就不準我加快一下學生的進度了？他已學完了法家課業，兵家課業是萬萬不能丟的，武學也一樣……總之你教他就是了，將軍那邊我去說。”
“將軍那邊自然是你去說。”董鄱月笑道：“只是你需得答應我一件事。”
“甚么事。”顧西江特意咬了咬字，表達出那種很不耐煩的情緒。
“一壇明月，兩壺清風，否則免談。”董鄱月舔了舔嘴唇。
“告辭。”顧西江轉頭就走，只是董鄱月似乎吃準了他會吃這個啞巴虧，氣定神閑的等著他回頭，臉上露出看上去很憨傻的微笑。
顧西江走了一段之后，頭也不回道：“我就知道你會玩這招，但我確實等不了了，我在此地設下的法度正在不斷被試探……看上去是“他們”來了。”
董鄱月面色微變，喃喃道：“他們來了？果真還是躲不過去，躲了這么久，怎么忽然就被發現了……”忽然他的眸子變得血紅，冷冷道：“就算我不是少將軍那樣的人物，我也是堂堂的大道修者，他們必不可能在殺死我之前踏入蕭家半步。”
“不要在小將軍面前談論這些事。”顧西江打斷他道：“總之你要教小將軍練武，回頭我把你該得的給你送過去。”
“嗯。”董鄱月應聲道：“你自去罷，小將軍下午自會去找你的。”
顧西江匆匆離開，走向枯葉堂。
蕭秋雨聽的一陣陣心驚肉跳。
能讓三位大道、一院武尊都沒有把握阻攔，甚至說出那種壯烈之言的敵人，該是有多么強大？而且他素未謀面的大哥蕭烏淮是堂堂的“天下第四”啊！能不害怕他的追殺……
那這個“他們”的勢力可謂是龐大了，而且蕭烏淮是“天下第四”，那么能不怕他的人是誰？天下第一第二第三？可是若是這等高手，不就直接殺進來了嗎？哪里還用得著試探。
“行了，你以后就跟著我了，顧西江這小子可算能成天睡覺了。”
蕭秋雨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有些費力的抬起頭對董鄱月發問：“教頭，先生先前說我大兄乃是天下第四高手，卻不知那天下第一第二第三又是何許人？”
是真的好高啊……無論是燕尺還是明尺，尺長都是大約三十厘米左右，董鄱月這等高度，若是放在后世足足三米多……
光是他的小腿，就比蕭秋雨高出一截來。
“天下第一啊，一個很討厭的老頭子，顧西江應該和你說過他，我就不再說了。”董鄱月蹲下身來都還有好幾個蕭秋雨那么高，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郁悶：“但是偏偏天下沒有人能打過他，最高的也就撐了十多招頃刻就敗，所以他才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將軍身體康健的時候兩招，少將軍硬撐了三招，我一招，顧西江大道特殊才是五招……但是顧西江都是在躲，我就不細說了。”
“天下第二一直都有爭議，就在少林寺達摩院的智明老和尚和燕朝皇庭大供奉荊不通兩個人里面選，他倆也沒光明正大交過手，我也不知道應該是誰，江湖也是公認二人并列第二。”
“天下第三倒是板上釘釘了，是一個女的，我不知姓甚名誰，只知道是個諢號叫甚么“警幻”的，我壓根就沒見過她，只是聽少將軍說過交手時感覺此人路數很怪，大道不明。”
“那教頭覺得，教頭和先生大約能排在天下第幾呢。”蕭秋雨天真無邪的笑了笑。
第三位……
并列第二那二位貌似沒甚么理由放下清名對自家動手，該不會就是此人要對自己家動手吧？這位可是《紅樓夢》中的重量級人物……
“細分肯定不知道，要是就我知道的人里面，我差不多第三四十，顧西江第二三十，若是將軍身體無恙，應該也是二三十，只是比顧西江高一些。”董鄱月努力的回憶著自己聽說過的大道修者，聳了聳肩道：“其實我是大道修者中很弱的了，只是體型看著嚇人而已，實則稍微有些本事的大道都能和我打平。”
“先生說，教頭是肉身證的武道……”
“沒錯。”董鄱月嘿了一聲：“正是因為我證的是武道，我才是大道修者中弱的那批，拿顧西江的法道為例，出口成法，而我只能拿拳頭去打人……”
又發了一會牢騷，董鄱月忽然低頭靠近蕭秋雨，認真問道：“小將軍想練什么武？十八般兵器我不說全精通，至少也精通一半。”
“我大兄練得是什么？”蕭秋雨沒有著急做出選擇，而是先反問董鄱月。
“少將軍還是武人時練得《霸王心經》是有槍、劍、戟、弓、騎五樣的武學，證道之時則是證霸道走西楚霸王老路，卻又額外證了一條我們都不知道的，就連將軍都沒聽他說過。”
“可以證多條道？一條道不止有一人？”
“自然可以，譬如那玄真，就是手握五種大道，具體我不知，只知有一條是道家大道修者常證的自然道法……一條道肯定不止一人，天下武道，至少有百人往上。”
“是只有練了武，才能證道？”蕭秋雨又問。
他實在是有些疑惑，若是只有練武才能證道，那胸中藏浩然正氣的讀書人應該怎么辦……
更何況，不練武不讀書的天生圣人不也是有嗎，他們又該如何證道？
“并非只有練武才能證道，而是練武之后證道更容易。”董鄱月詳細解釋道：“拿最近的例子舉例罷，顧西江其實并未練過武，而是通過先練氣再證法道的法子走的巧徑，因此他證道的時候年輕，但也苦的要緊，頭一個就是證道之文。”
“我等武人證道，只要肉身夠強骨頭夠硬，氣練到極致之后，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睡一覺醒來發覺自己已是大道的人不少。”
“可他們卻不同，證道之文是要給天看的，雖說我不懂怎么回事，可顧西江寫的時候沒避諱我，念的時候也沒避諱我，我看不出怎么回事，只知道他好像很煩躁的樣子……總之他是頭疼的要緊。”
蕭秋雨完全可以想象的出來。
寫議論文么……我懂，我太懂了，明明道理就在嘴邊，卻偏偏表達不出來的那種便秘感。
“小將軍練什么兵器都有，明日再給我答復吧，我今兒要出去買菜，怕是不成了。”董鄱月看了看天色，估摸著中午快開伙了，然后晚上就沒有余糧了。
想到這里，他不禁抽了抽嘴角。
雖然已經習慣了，但還是想說道說道，自己堂堂大道，竟然要親自出門買菜，若非有孫老六專門負責做飯，恐怕他都得親自下廚了。
“小將軍切記貪多嚼不爛這道理，倘若初學就要學三五種，除非是少將軍那樣的天縱奇才，否則絕無可能精通任意一種。”說完，董鄱月急匆匆的離開，速度飛快，生怕誤了飯點一樣。
蕭秋雨感覺一陣塵土飛揚，捂著嘴咳了半天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