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過的好嗎?”方逸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在這里你覺的能過的好?剛才的場景你也看到了,方逸,方子安,你難道還要讓她一直待在這里嗎?”莫遠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
“別聽遠哥的,我在這里很好,媽媽和姐妹們對我也算照顧,剛才的那些只是巧合,沒什么的。”雪梅看了一眼怒氣沖沖的莫遠又把頭轉向了方逸。
“明日給你贖身,你可愿意?你待在這里,確實多有不妥,大娘死后你也確實吃了不少苦,我在京城還有些產業,你若愿意,可到我那里去住。
當然,如果方便去莫遠那也行,如果都不想去,我會給你買個宅院。”方逸很簡單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愿。
“能見到你,我就很是開心,至于贖身,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銀子。
如果我想走,媽媽不會不讓我走的,子安哥哥的心意小妹領了,可是,暫時還不想離開。”雪梅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道,聲音清脆而悅耳。
“這是為什么?有人逼迫你還是什么原因,你要這樣作賤自己,明明知道在這里對你的名節……。”莫遠焦急的問道。
“呵,名節,小妹現在哪還有什么名節,小妹不離開確實有不離開的苦衷,恕小妹無法告知。”雪梅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很是艱難的說道。
“唉。”莫遠嘆了口氣,他就不明白,這里有什么好,每天接觸那么多的男人,難道自己看錯了,她真是那種貪圖享樂之人?
“莫遠,她不愿離開,就隨她吧,今天我們三人重逢,也算興事,喝了這一杯。”方逸打亂了他們各自的思緒,緩和了氣氛。
“子安哥哥,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雪梅也心領神會的轉移了話題。
方逸聽到之后笑道:“我嗎?呵呵,江湖浪蕩,四海漂泊而已。”
“五年前那晚……”雪梅欲言又止的提起話頭。
“你是知道什么?”方逸表情凝重的問道。
“也不算知道,方府那晚火光通天,燒到天明,半夜的時候我偷跑出來,……可是已經晚了,只看見那群黑衣壞人走后……從方府飄出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懷里抱著一個包裹,我當時嚇壞了,以為他也是搶劫方府的盜賊,卻不想,聽到了小孩的哭聲,那聲音我聽過,跟你家的妞妞很像。”
“你說什么,我那小妹還活著。”方逸突然激動的拉住雪梅的手臂認真的問道。
莫遠連忙打開方逸的手,說道:“方逸,你別激動,聽她說完。”
“哦,失禮了。”方逸面帶尷尬的苦澀一笑。
雪梅扭了扭發痛的手臂,莞爾一笑說道:“沒事,我哪有那么嬌弱,那我繼續說。
我那時也沒敢亂動,一直在很遠的墻角躲著,最后看見那人飛身越過房頂走了,不過他臨走時,我聽到了他說話。”
“說話……他說了什么?”這次是莫遠問的。
“他說,這個家沒了,小東西,以后就跟我過吧。”雪梅閉上眼睛回憶道。
“你現在還能記得那人的聲音嗎?”方逸盡量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問道。
“嗯,一直都記得,那聲音很是尖銳,沙啞,就好像是……太監。”
“太監?”兩人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對,很像,具體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前段時間宮里的一個貴人來過這里,我才覺的五年前那人的聲音有點像而已。”雪梅站起身又給兩人倒了一杯。
“多謝你告知我這些,這對我很重要。”方逸端起酒杯對著雪梅雙手緊握的敬了一杯,然后一個抬頭飲盡。
雪梅立刻也端起一杯,隨著方逸喝完說道:“子安哥哥,你別這樣,這都是我該做的,畢竟也幫不上忙。”
“你已經幫了大忙了。好了,不提這事了,說說你吧,怎么會到教坊司來的。”方逸又岔開了話題,他不想讓這兩人知道太多,更不想讓他們參與進來。
他所知道的幕后黑手是國丈,這就不是他們能過問的,自己的仇,不能連累任何人,這是他的底線。
“我……也沒什么好說的,我娘病逝了以后,被舅舅找到了,誰知,他就是一個賭鬼,把我賣到了這里。”雪梅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雪白的臉頰已經紅了起來,煞是好看。
“畜牲。”莫遠低沉的罵了一句。
雪梅卻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說道:“哼,我還要感謝他呢,要不是他,我恐怕也早死了吧,更別說見到遠哥,還有子安哥哥。”
“唉,或許一切都是命運這個混蛋的安排吧,真特碼的奇特,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假小子,會變成現在這般溫文可人的大美女。
你要想清楚了,如果想離開這里,我過來帶你走,放心,沒人能夠阻攔的,這是你子安哥哥說的。”
“嗯。”莫遠也點了點頭。
蠟燭漸盡,夜已深涼,三人都感到略微有些醉意。
方逸起身告辭,雪梅連忙羞澀的挽留道:“子安哥哥,你是嫌棄小妹嗎?”
“你既然叫我子安哥哥,那就是我妹妹,你讓我怎么下的去手。
呵呵,說笑了,我知道小絮還活著,確實沒有什么心情,還望擔待。”方逸看了一眼臉色糾結的莫遠,緩緩的說道。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叫你哥哥了。”雪梅本就紅暈的臉蛋更加的迷人,聲音也帶著淺淺的媚意。
方逸暗自掐了下自己的手掌,臉色恢復平靜的說道:“還有,我現在叫方逸,至于子安,他死了,死在那個漆黑的夜晚里。”
方逸站起身,笑著對他們抱了一拳,轉身離開了略顯尷尬的房間。
留下的兩人面面相覷,他們也不在挽留方逸,就這樣盯著他淹沒在漆黑的夜幕中。
夜深人靜,街上已經看不見任何的人煙,只留下擺放整齊的街邊貨鋪架子,和一街的垃圾。
方逸漫無目的的走著,深吸一口略顯微涼的寒意,讓自己的心鏡變得更加清明,太監,方絮,你們在哪?
太監怎么會在那晚來到方家,誰派來的,皇帝,妃子,皇子?一切都沒有答案。
“方逸。”
一聲喝叫打停了思緒,方逸剛回頭,就被一拳打在臉上。
“你為什么要走,知道她有多傷心嗎?”莫遠憤怒的咆哮一聲。
方逸摸了下嘴角,武者的肌膚雖然不可能被柔弱的文人,以物理傷害到,但是也會疼。
“我如果留在那,你將如何自處?你會不會也傷心?如果你是我你該當如何處理?”
“我,我會祝福你們,你不可以傷害她,記住,否則我饒不了你。”莫遠艱難的抬起頭低吼一聲。
“她知道你喜歡她嗎?你跟她說過嗎?”方逸也一直問著,并抓住了莫遠的肩膀。
“沒……沒有。但是我知道,她喜歡的是你。”莫遠扭頭看向遠處的黑暗,他試乎有些不敢看方逸,嘴上說的很好聽,其實心里卻仿佛失去了什么。
方逸嘆了口氣,放開了他,笑罵道:“如果真心喜歡她,就告訴她,讓她明白你的心意,你也算是萬花叢中的一條狼,怎么連這也讓我教。”
“她和她們不同?”莫遠回過頭看著方逸,想以此證明他說的是真心話。
“有什么不同,人們總是認定自己認為的事情,其實根本就不了解。
她對我的情誼來自五年以前,或許只是一個好朋友的離去,讓她難以忘懷而已,你對她的情誼是這么多年沉淀在心中的愛,或則說是占有欲而已。”
“我不是,我沒有,你根本不懂。”莫遠推開方逸,自己卻坐在一個貨架上。
“是,我確實不懂,我很多的是不相信女人,也不相信什么狗屁的愛情,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陪伴,互相分擔彼此的情緒而已。
放心,我不會碰她,也不會喜歡她,我說過,她是我妹妹,那就永遠是,我不想改變什么。
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拿出你花花公子的氣派去追求她,而不是在這里對我發脾氣。”
方逸走到莫遠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淡淡的說道:“我其實是有婚約的人,她很好,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