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丘,藏風洞外。
“大總管,山君還沒出來嗎?”二丫化作的妖娘斜依在一棵大樹下,仰頭問道。
樹梢上站著一只六尾紅喙的夜鴉,乃是軒轅丘大總管鴟發,鴟發回道:
“沒出來過。”
二丫今日穿了一件粉綠炫彩的霓裳,襯托得她身姿苗條妖嬈。
如果不仔細看,不會發現她正一邊關注著藏風洞口,一邊用一根小樹枝在磨門牙。
鴟發擔憂的問道:“那日你與山君去三清觀,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何山君回來后一句交代沒有,就閉關了?”
二丫也很困惑,將她所看到的一一告訴了鴟發。
鴟發聽完后,一臉的錯愕,追問道:“你確定離火道人吃下了那粒丹藥?”
二丫:“吃了,我和山君親眼看見的。”
鴟發:“然后山君就走了?你確定?”
二丫:“走了,走得可快了,我都沒追上他。不過等我回到軒轅丘,山君還沒回來……”
鴟發頷首道:“離開了就好,那離火道人背景不簡單,如果知道被害得吃錯了丹藥,恐怕會對山君不利。”
藏風洞內,軒轅崢閉目打坐,表面上十分的安靜。但識海之中的元神小人,卻翹著二郎腿,一只小手托著腮,另外一只小手上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腹部。
如果仔細聽,能夠聽到元神小人哼著“啦啦啦”的歌謠。
元神小人站了起來,跨下顯出一點金光,雖然只有綠豆大小,依然是實打實的功德金身。
功德小綠豆回來了!
離火道人吞下丹藥那一刻,消失的那一點功德金身回來了。
元神小人拿開放在腹部的小手,咦,腹部的肚臍上還有一點金色,剛好蓋住了肚臍。
功德值不但回來了,還雙倍掙回來了。
難怪元神小人兒周身都散發著愉悅。
元神小人兒將肚臍上那小塊金光托起,久久的凝視,不容易啊,多久沒體會到正增長了。
不僅遮住了重要部位,還多出了這么一點,先蓋肚臍呢?還是先蓋胸呢?
元神小人將這點金光蓋在了左胸上,看看赤裸的右胸,又將金光移到了右邊。
不對稱,不好看。
還是遮肚臍吧!
將金光挪了下去,到了肚臍……
小人兒暗戳戳的扭頭,看了看身后,果斷的出手——
將金光蓋在了菊花上。
從玉山上下來已經五日了,當軒轅崢回到藏風洞,起初一直在正正經經的修練,補充過分消耗的法力和體力。
然后,當他發現功德值回來時,狂喜,便一直在搗騰這塊金光,終于,找到了合理安放的位置。
法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雖然身上還有些酸痛,但對于修行之妖來說,這不算什么。
軒轅崢站起了身,打開結界,步出了藏風洞。
迎著鴟發和二丫質疑的目光,軒轅崢“咳咳”兩聲,沒有解釋。
“叔父,您回來了?”軒轅崢對著鴟發禮貌的詢問道。
鴟發一直把軒轅崢當兒子看待,但軒轅崢并不想再認個爹,所以一直稱鴟發為叔父,既寬慰了鴟發的舐犢之情,自己也不覺得那么尷尬。
鴟發飛到了軒轅崢的頭頂,用鳥爪梳理了一下軒轅崢頭上的幾根小呆毛,慈愛的說:“嗯,我離開的這幾日,山君可好?”
軒轅崢面含微笑,吐了一口濁氣,胸襟舒暢的答道:“我很好。”
鴟發從軒轅崢的頭頂跳下,落到了地上,化為了一中年男子。
他從袖中拿出一檀木盒,遞給了軒轅崢;“山君,我這次回族中,途徑涂山國時,偶然間見到這巻《天機術》殘卷,你素來愛這些推演之術,便替你換了回來。”
軒轅崢打開檀木盒,里面是一卷羊皮卷,暗黃的卷身上,道韻縈繞,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打開羊皮卷,右下角缺了一塊,但是上面的符篆文字還算清晰。
他稍稍將神識注入,便有無數的金色文字旋轉著撲面而來,他立即抽出心神,將羊皮卷合上,放回了木盒。
“多謝叔父,我會好好研究的。”軒轅崢拱手致謝道。
鴟發的手輕輕的揮了揮,調侃道:“跟叔父還客氣起來了。”
軒轅崢因有前世的一些記憶,所以偶爾會將自己脫口而出的一些超前意識的話,推說到自己喜好推演之法,自己推演出來的。
鴟發信以為真,竟然給他找來了一卷《天機術》。
光看這巻羊皮卷上的道韻,軒轅崢便知道鴟發一定得之不易。
三百年前,鴟發去玉山別院辦事,正巧路過軒轅丘。
忽然看見下方靈氣翻滾,天生異象,便停下來看個熱鬧。
找來找去,就在藏風洞口,看見一位宮廷打扮的青衣侍女正將手伸向一只剛出生的小奶虎。
看那只小奶虎,巴掌大的雪白身體已經被握在了侍女的手中。隨著侍女手間的力道,小奶虎額間那枚金色的王印,忽明忽暗。
鴟發心有不忍,出言警示。
那青衣侍女丟下小奶虎倉皇逃走。
鴟發將小奶虎救起時,明明已經奄奄一息的小奶虎,等他輸了一口仙氣后,卻睜開了眼睛,發出了聲音:
“粑粑……”
就是這聲似是而非的“粑粑”,將鴟發的心喊化了,一股舐犢之情油然而生。
從此,鴟發留在了軒轅丘,三百年來,將這只小奶虎拉扯成了現在赫赫威名的軒轅山君。
在鴟發心里,軒轅崢就像是他的兒子,但軒轅崢卻絕對不承認他第一眼看到鴟發時,喊的是“爸爸”。
他更相信自己當時剛剛穿過來,一睜開眼,看見鴟發黑乎乎的一坨,喊的是確確實實的“粑粑”。
這些年,鴟發待他的恩情,他都默默的記在心里,看著鴟發額間那一抹青灰色,心中一痛。
鴟發十年前出去了一趟,受了重傷,剛回到軒轅丘,就恰逢軒轅崢在渡成仙劫。
又強行驅動法力,斬了軒轅崢三層道基,將軒轅崢從劫雷之下救出。
軒轅崢之所以趁著鴟發不在時渡劫,就是想等他回來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驚喜變成了驚嚇,還害的鴟發傷勢加重,好好的一地仙,仙根受損,再難晉升了。
“一定得找到替叔父修補仙根的方法。”軒轅崢暗暗下決心。
就在此時,軒轅丘外,離火道人整肅了一下衣冠,朗聲問道:
“貧道三清觀離火,今日特來拜訪軒轅山君,敢問軒轅山君可在山中?”
聲音繚繚繞繞,透過護山大陣,傳到了丘頂。
軒轅崢的眉頭蹙了起來,有些尷尬,想溜回藏風洞。
鴟發一臉的疑問,望向軒轅崢:“三清觀的離火?這老家伙竟然親自前來了?山君與他很熟絡?”
軒轅崢慌忙擺手:“不熟,不熟。”
雖然軒轅崢說不熟,但既然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又是人教在軒轅丘附近方圓百里的最高負責人,總不好拒之門外。鴟發便撣了撣衣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塵,飛到了護山大陣外,親自將離火道人接了進來。
離火道人一見到軒轅崢,便有些神情激動,高聲大喊道:“軒轅山君,貧道來晚了,望山君見諒!”
軒轅崢一臉的尷尬,擺手道:“不存在,不存在,道長如今可大安了?”
離火道人激動的大步邁出,沖到了軒轅崢的面前,抓住了軒轅崢的手,說道:“山君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貧道醒轉后知道山君已經離開,第一時間就想來致謝……”
軒轅崢別扭的偷偷從離火道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狀似無意的伸手一揮,樹下便多了一方石機石凳,石機上有茶盤茶盞。
“道長不必客氣,坐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