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老流氓余之安死了，他終于死了，享年72歲。
這不，村民扛著花圈前去吊唁。
只見余楊手持筷子坐在門前石階上，一邊唱著歌，一邊敲打著懷中的盆。
生死本有命
氣形變化中
天地如巨室
歌哭作大通
村民都是普通人，且腦子正常，這種歌文他們聽不懂。
爺爺曾叮囑過余楊，一旦他死了，就給他唱莊子這首歌，讓余楊心態放平，其實死亡是另一種歸屬，沒必要太過傷心。
對于這倆爺孫奇怪的為人處世，村民早已習以為常，別說鼓盆而歌，哪怕深山裸奔也不足為奇。
只有想不到的，沒有爺孫倆做不出的。
即便如此，人群中一老者還是皺了皺眉，上前道：“小余啊，你自幼聰慧，且深得爺爺真傳，一手書法早已登峰造極，如果不去上大學那真是太可惜了。”
上個錘子大學，沒錢拿命去讀。
余楊沒有理會，繼續敲打著盆。
又一人道：“村長說的是，小余，你爸媽不知是誰，如今爺爺又仙去了，這是我們村中父老鄉親的份子錢，另外還加了點，應該夠你的學費了，你可一定要收著。”
老者遞過去一個白色袋子，里面裝著一萬塊錢。
“你可是我們全村的希望，一定要去讀大學啊。”老者慈眉目善，語氣更是溫和有理，滿臉期待。
“不不不，怎么好意思收你們的錢。”余楊淚目含光拒絕，一手接過袋子。
“收著吧，這不是給你的，是供你上大學的。”
“可是我......我舍不得你們。”余楊一臉不舍。
村民一聽，滿臉驚慌：“年輕人怎么能不讀書呢，其實我們也舍不得你，但再不舍也要讀書的，只有讀書了才有出息。”
“就是。”
“唉，走吧，雛鷹終歸有長大飛翔的一天，我們老了，一輩子只能苦守山村了，可你不同，你還年輕，應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才是你的天地。”老者摸了摸余楊的頭，長長嘆了口氣。
“嗯，我一定好好讀書，絕不辜負全村人對我的期盼。”余楊起身鞠躬行禮，這也是爺爺期望的。
“這就對了，還有，年輕人一定要學會堅持，無論外頭吃了多少苦也要挺著，走了就不要再回來，大膽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村民一一進屋鞠躬，靈堂遺照上的余之安雙目炯炯有神，似乎正在看著他們的精彩表演。
木房內，四壁掛滿了字畫，都是余之安生前所書，兩旁堆滿了字帖畫本宣紙，還有幾十斤小學生作業紙。
念及往事，村民不敢多做停留，幫忙下葬后便匆匆下山離去。
途中，老者擦了擦眼淚，說道：“蒼天有眼啊，這鱉孫終于......終于要離開了。是誰想出用份子錢送他去上大學的，你為本村立大功了你。”
次日，也就是最初的9月5號。
余楊急忙收拾好衣物，下山跟村民告別，村民紛紛前來相送。
“上大學了就好好讀書，千萬不要退縮。”
送了一公里，直到余楊上了公交車村民才揮手作罷。
這時，一人突然大聲喊道：“過年啦。”
“這鱉孫可算走了，每天閑著沒事就知道帶小孩去山上捉迷藏，等孩子一藏好他卻優哉游哉的在他的破木房中練字畫畫，好不快活。”
“誰說不是，最可恨的是我那個傻兒子還以為自己藏的好，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地等他來找哩。”
“我小孩也是，傻傻的。”
“他寫字畫畫是好，可苦了我們做父母的，一天到晚在山上找孩子，啥事也干不成，這個暑假真不是人過的。”
余楊走后，村中鑼鼓喧天，在明文禁止放煙花爆竹的時代，鞭炮足足響了三天三夜。
......
“那首歌是爺爺教的，每次下山化緣就唱那首，所以村民一聽到歌聲就會出來施舍。”
實際是村民一聽到歌聲，便立即將院中能吃的東西都藏了起來，當然，余楊沒有講那么詳細，該講的講，不該講的一字不提。
面對周勝的疑惑，余楊繪聲繪色的講道：“村民是真的熱情，全村湊齊了一萬塊的吊唁錢才讓我上的大學，我走的那天，據說村民還敲響了鑼鼓，鞭炮足足響了三天三夜，你想，在這個禁止放煙花爆竹的社會，村民見我考上了大學都心里高興啊，足以說明村民對我的喜愛，對我的不舍之情。”
“村民真是太熱情了，您覺得呢？”余楊見周勝不說話，于是問道。
“做人要誠實。”
周勝忽然眉頭一緊，再次遞過幾張A4紙，回道：“對于你的調查，遠比你爺爺的調查要詳細，你看看這個吧。”
余楊接過資料一看，立即用手捂著臉，暗道：這尼瑪有本事不要用匿名。
只見上面張三寫著余楊偷菜的詳細經過，以及如何狡辯的話術，還特意叮囑調查人員不要輕易相信余楊的話。
李四則詳描述了余楊跟熊孩子玩躲迷藏的游戲。
王五說他怎么騙孩子零花錢的。
劉六將自己如何被爺孫倆唱雙簧騙走五十塊錢的經歷講的繪聲繪色。
諸如此類，后面還有幾十個人的痛苦描述。
正當余楊尷尬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周勝嘆氣道：“其實這也不能怪你，想你們爺孫倆也不容易，從北到南，又沒什么收入，騙點吃喝情有可原，只不過以后入組了，要絕對忠于組織，忠于人民。”
“誰說不是，可憐我那苦命的爺爺。”
余楊以為入不了組了呢，沒想到還博取到了同情，于是蕭然起身，堅定道：“我發誓，入組后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絕不做偷雞摸狗的事。”
“好好，發誓就不用了，這資料上你已經發過很多誓了，如果發誓靈的話，你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
周勝提起旁邊的袋子，說道：“鑒于你的情況，組織決定給你十萬塊錢，算是組織對你的照顧，如果沒什么問題，你簽字后就可以領取了。”
余楊拿起筆利索的在資料上簽了個字，又在那份入組資料上寫下自己的大名。
“余楊兄弟，恭喜你正式成為我們武靈小組的一員，以后咱們就是同事了。”
余楊起身跟周全周勝握手，周全一臉冷漠，依舊翹著個腿坐在那里喝茶。
周勝圓場道：“我哥就是這樣一個人，沒事，你先坐吧，我跟你講講小組的大概情況。”
這時候，周全起身看了看手表，冷冷道：“都幾點了，還墨跡，小組情況車上說，先去基地測試靈力。”
“測試靈力？”
余楊有點激動，這么快就測試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