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靜的恐怖。
死靈們在星空下低語,它們只能聽著魔獸潮的嘶吼,無能為力。
碧綠色的防御護盾抵御著獸潮一波又一波的死亡沖擊,用生命力去維系護盾的戰士們不知道已經倒下了多少批。
這是最后一座城池,在修格斯的長期圍剿之下,除了個別選擇將城市移入海底或者地底的死靈族外,陸地上的其他所有城市幾乎被全滅。
失去家園的死靈族和斗志仍在的死靈們匯聚到這里,他們在等待著,等待一場關乎全種族存亡的生死之戰。
云層逐漸散去,皎潔的月光傾灑而下,照亮了獸潮。
遮天蔽日!
在視野可見的范圍內,防御護盾外面沒有魔獸以外其他任何東西。
“城主,我們該怎么辦。”
“我不知道?!?p> 站在哨塔之上身披重型裝甲的城主俯瞰獸潮,他深知已經無力回天,只要修格斯和魔獸還沒有滅絕,他們逃到哪里都沒有用,這是種族間的血仇。
“大祭司來了嗎?”
“大祭司她...在路上被修格斯殺死了?!?p> 城主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似乎早就料到了結局。
遠處的天空之上,艦艇小隊被一群類似飛龍的魔獸撕碎,想要用逃生艙返回城市的幸存者也躲不過地面魔獸光束的掃射。
單方面的屠殺,沒有絲毫光明的絕望。
“光暈號還有多長時間可以升空?!?p> “一個星期。”
“讓他們提高速度,護盾的能量只能再堅持四天?!?p> 整整四天,城主就這么在哨塔上站著,甚至當護盾被撕開第一個缺口時,他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
獸潮找到突破點,無數魔獸發狂般擠進小小的缺口,將其撐大。
不知道是誰率先發出怒吼,隨即怒吼聲如風暴一樣肆虐全城??拷笨诘膽鹗總冇醚庵鹨坏绹鷫?,為光暈號的發射爭取時間。
獸潮每多推進一米,就有數千個戰士頂上去,他們拿著冷兵器,和魔獸近身肉搏。
“城主,光暈號準備好了?!?p> “讓大家頂住,絕對不能再最后放棄。”
直到這時,他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城池中央的地面緩緩裂開,隨即地面上的戰士們便聽到巨大的轟鳴聲。
“兄弟們,和這些畜生拼了!”
“殺——!”
護盾被徹底解除,城墻之上的巨炮迅速激活,精準擊殺空中的魔獸。
半個城池大小的母艦從裂開的地面下飛出,在短暫的加速后,以極快的速度向上沖去,沒出幾分鐘就消失在了城主的視野里。
...
記憶到這里戛然而止,毒蛇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為什么會夢到這些,該回去了,不然要被他啰嗦了。
“很精彩的歷史,毒蛇,或許我該稱你為阿爾法。”
“誰?”
不是唐默的聲音,難道是修格斯?
毒蛇環顧四周,卻沒發現任何人。
聲音貌似是從頭頂傳來的,然而抬頭后才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容器里了,容器內壁被相同的綠色能量覆蓋,僅憑自己根本無法從內部破壞。
“要怪就怪你的宿主吧,如果他再謹慎一點,你可能就不會被吸收了”
說完,開關啟動的聲音回蕩在容器里,頭頂的金屬圓蓋自行打開,里面赫然藏著一個閃耀著綠光的法陣。
同一時間,毒蛇體內的能量被剝離到空氣中,失去了賴以為系的能量,她甚至沒有力氣維持靈體狀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忘記我嗎?
即將消失之際,夕陽余暉下的對話浮現在腦海中。
那個榆木腦袋,可能真的會忘記吧。
說到底,死靈族本就是一個應該消失在歷史中的種族。
當最后一絲能量被吸取,虛幻的身影如蒲公英般散去。
塵世上關于她曾經存在的證據被抹除。
馬車上的唐默的思緒突然斷了,他茫然地看向車窗外。
奇怪,我為什么會在馬車上?我要去往哪里?
回憶不起來,這種感覺似乎有過幾次。
星河閃耀,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小寶,艾麗卡,尤娜,康納德......
不對,不是他們!
唐默感覺到比以往更加劇烈的頭痛,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被忘記了,可大腦卻在阻止他想起。
馬車停在了貧民區入口,車夫見唐默情況不太對勁,詢問要不要帶他去看看醫生。
“到底是誰!”
唐默無視了車夫,踉蹌地走出車廂,扶著破碎的墻壁慢慢走進貧民區。
我能感覺到要找的東西,她就在這里,一定要找出來。
走過男爵的領地,雜貨鋪廢墟,順著本能游蕩進烏鴉巢。
來往的行人沒有過多注意他,在這種地方,精神失常者太多了。
最終唐默再次來到烏鴉巢酒館前,坐在酒館大門邊上,他能夠感受到這一小塊地方的特別之處,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站在窗前的沐黎遠遠就看到了這名同胞,說實話有點讓他驚訝,沒想到僅靠追尋氣息就能回到這里。
“凱文,把他殺掉后扔到河里?!?p> “老大,他不是您的朋友嗎?”
“你要知道,朋友是最不值錢的關系。”
名為凱文的手下沒有多說,下樓后用長劍對準唐默的腹部來了一下,然后招呼了兩個士兵把他扔進貧民區的河里。
親眼見到全過程后,沐黎才放心的離開窗口,安然地坐回到木椅上,雙手交叉,心里醞釀著新的計劃。
貧民區的河道連通著護城河,所以在貧民區殺了人后扔進河里,基本上沒人能找到遺體。
在被刺穿腹部的剎那,唐默已經清醒了不少,然而深受重創的他面對訓練有素的烏鴉巢士兵幾乎沒有反殺的機會。
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路拖行,明明馬上就要咽氣了,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即將要和某個分別很久的友人見面。
三人來到河邊,拖著他的兩個士兵正準備把他丟棄時,走在最后面的凱文突然出手,兩柄刀刃從他的袖口里刺出,精準命中了士兵的咽喉。
“醒醒,別睡過去?!?p> 眼看著唐默的眼皮逐漸耷拉下去,凱文迅速掏出一卷紗布,緊急處理了血流不止的傷口,隨后把兩具士兵的尸體扔進河里。
清理完現場的血痕,他背起唐默,消失在了貧民區的建筑群中。
......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忘記我嗎?
“毒蛇!!”
唐默瞬間驚醒,他回憶起了一點細節,自己要找的人叫毒蛇。
“早上好先生,在下凱文,帝國二等騎士?!?p> “騎士?”
說到騎士,艾麗卡似乎也是二等騎士。
“不用擔心,和烏鴉巢的那位叛逃者不同,我是溪谷城騎士團派來的臥底?!?p> “為什么救我?!?p> “不救你當然也可以,但是違背了騎士準則?!闭f著,凱文扔給他一柄短劍,“傷養好了盡快出去,讓叛逃者知道你沒死的消息我也會暴露?!?p> 唐默接過短劍,別在了腰帶上,雖然滿心疑惑,但既然對方都這么說了,那自己留在這里的危險會很大。
毒蛇......
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如果她存在過,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結合昨晚的記憶,毒蛇應該就在這片地方,不然自己也不會順應本能走過來。
然而眼下情況很危險,前一天中午還在和自己暢飲敘舊的沐黎轉過頭來居然想要干掉自己,想象都有些后怕,下手之果斷完全不像他那個年級的人。
凱文給他安排的房間里有足夠的面包和水,此時也沒法顧及干不干凈了,能保證不被餓死就行。
休息了三天,感覺能夠正常移動,唐默決定回事務所。
從窗戶里面觀察,這個房子不在烏鴉巢的領地范圍內,周圍應該比較安全。
一路上繞著烏鴉巢的士兵,生怕被認出來。
當他踏出貧民區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現在的自己抵抗烏鴉巢終究不現實,要么聯合其他力量,比如警局或者其他幫派,要么強化自身,讓自身能夠以一己之力摧毀他們。
沐黎,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被同胞背刺,那種苦澀的感覺是他永遠也忘記不了的。
錢袋不知道什么時候丟了,也有可能在那天晚上被人偷走了,只能徒步走回事務所。
花了將近半天,唐默終于推開了事務所的木門,帶起的氣流翻動著沙發上的書頁。
在一剎那,他仿佛看到沙發上蜷縮起雙腿看書的綠發少女,想要仔細辨認時她卻消失了。
她就是毒蛇嗎?
沒有人回答,茶幾上有兩盤早已涼透的肉排和相應的餐具。
這一切都證明了曾經有人和自己住在一起,而自己卻喪失了關于她的全部記憶。
痛苦兩個字不足以來形容唐默此刻的心情了,他更多的是絕望和無力,對忘記重要之人的無力,對無處尋找的絕望。
力量,一個從未被他想過的詞語逐漸占據了腦海。
如果有足夠的力量,我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這一切的發生,是不是可以早日回到地球。
自己的這股饋贈能力還不夠,遠遠不夠。
PS:明日補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