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恨不得手刃鄭雎,我若是能當場殺了他,何至如費此周折?”
“軍師,我竟不知你與那鄭雎有何冤仇?你此行綁架這小娃娃,我竟是不知原委,只道你是為了求財。”大當家也詫異的問道。
“呵呵,大當家給讓我在你手底下給個活路,石某已是感激不盡,如何再敢讓大當家舉全崖之力,報我家仇?”
石四郎欲語淚先流,想起昔日遭遇,心如刀割。
阮籍也不禁反思自己,為了所謂的大局,不能快意恩仇,恣意人生的活著,到底是值不值得?
大當家也是愣著不語,本想開口相問,但見一個大老爺們哭的稀里嘩啦的,便硬生生的忍住了好奇心。
“我本生活在家境殷實的農家,家里幾個兄長勤儉度日,供我讀書。
我不負所望,十七歲就考上了秀才,家里給我定下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等我會試一過,便要成親。
奈何那鄭雎一把年紀了,還要強搶民女,搶走我的未婚妻作為妾室,我不服氣,便去官衙告狀,誰知官府與鄭氏早就沆瀣一氣,勾搭成奸,借服徭役之名,將我幾位兄長騙走,活活累死在工地。
我父母經受不住打擊,沒過幾日,便雙雙撒手人寰。一夜之間,我成了孤家寡人,心灰意冷。
我想追隨父兄而去,奈何心里還有一絲牽掛,只得茍延殘喘,想著臨走前能夠見上玉禾一面。
誰知那鄭氏父子荒淫,鄭雎妻妾過多,竟然不認得哪個是玉禾,被其子鄭秉鉆了空子,玉禾竟成了鄭秉的玩物,連個妾都不如。
我想要帶玉禾私奔,奈何勢單力薄,被鄭家人打成重傷,丟到亂葬崗自生自滅。
你說!如此血海深仇,如果不報,我有何顏面立于天地間?
大人口口聲聲為了百姓,我這樣的百姓,在不在大人的憐憫體恤之內?”
石四郎聲淚涕下的控訴,讓所有人為之動容,阮籍也沉默不語。
大當家說道:“兄弟,我竟不知你如此凄苦,只道你閑云野鶴,無牽無掛,可是你看這山上眾人,哪一個是生來做土匪,做強盜的?
哪一個不是受盡人間疾苦,被迫落草為寇的?倘若我能助你手刃仇人,我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如果要為了替你報仇,搭上這么多人的性命,我卻于心不忍,這世間本就不公平,哪個不是活一天賺一天,哪里有那么多公道可尋?大道理我也不會說,還請節哀吧!”
“歸根到底,你還是不肯放棄金銀錢糧,要與那鄭雎達成交易?”石四郎悲切的問道。
“我已與太守大人擊掌為誓,也不好出爾反爾。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來日再尋良機。”
“呵,呵呵……”石四郎狀若癲狂,用手指著阮籍,然后又指著大當家,如爛泥般癱倒在地。
“大當家,不好了,這小娃娃嘴唇發紫,呼吸變弱,貌似中毒了?”一個照看小孩子的嘍啰焦急的說道。
“怎么可能?”大當家一聽,這煮熟的鴨子要飛了,不由得嗓門吼的震天響。
“既然如此,不如我現在帶這小男娃先回去復命,只要送到鄭家手里還有一口氣在,鄭家就必須履諾,倘若死在這里,只怕大當家不但人財兩空,還會受到鄭家的瘋狂報復。”
“好,就聽大人,趕緊送走。”
阮籍聽聞此言,告辭一聲,便抱著鄭家稚子,大踏步走出了聚義廳。阮籍沿著來時的路,看見吊橋還在那里,只是對岸的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焦急的等著阮籍出現。
柳飛俠第一個看見阮籍的身影出現在峽谷對岸,激動的大叫:“大人,大人,你終于回來了。”
阮籍微微一笑,提神運氣,穩穩的踏上吊橋,于沉沉暮靄殘留的霞光中向她走來,那身形越來越高大清晰。
柳飛俠突然看到對岸有人異動,不由得大叫出聲:“大人小心!”
只見對面一個灰衣男子滿身血跡,向著阮籍身后飛奔而來,大叫著,快收回吊橋,那個賊人殺了大當家的,我們要大當家報仇啊!”
此人正是狗頭軍師石四郎,他當時怒火中燒,而阮籍竟然毫發無傷的攜鄭家稚子離開了。
大當家覺得他情緒不佳,走到他跟前好言相勸,哪知他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抽出防身匕首,一下刺入大當家的胸部,下手穩準狠,大當家毫無防備,并是連哼也沒哼一聲,頹然倒地。
其他人都在阮籍進來的時候打發了,就留了一個照顧孩子的嘍啰,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石四郎面目猙獰的如地獄使者一般向他走來,也是悄無聲息的被一擊致命。
石四郎解決掉兩個人,趕緊向阮籍追去,奈何剛剛殺完人,跑出門外冷風一吹,竟是手軟腳軟,這才慢了幾步。等他追過來的時候,阮籍已經走到了吊橋中央。
他趕緊命人收回吊橋,阮籍盡管反應敏捷,但是奈何懷里還抱了個小人,無法施展身手,只得向黃虎大吼一聲,“黃虎,接住!”
然后奮力將懷里的小男娃向對岸一拋,黃虎在深澗旁邊扎好了馬步,看到小男娃被準確的拋到他懷里,他雙臂一伸,將人緊緊摟住,就地打了好幾個滾,直到滾到路邊的干草地里,才堪堪停下。
柳飛俠顧不得看這邊鄭家父子久別重逢,父子情深,她想起昨日包裹里的勾索,便手忙腳亂的拿了出來,將一端固定在大石頭上,向阮籍大聲吼道,“大人,抓住!”
阮籍心中一喜,從吊橋上跳了下來,一個鷂子翻身,伸手抓住繩索,正要發力向對岸飛去。
那石四郎當即下令,“放箭!”
眾嘍啰立即列隊,將澆滿了火油的羽箭點火射了出去,他們為了防止有人突襲上山,這一套防御做的是有條不紊、訓練有素,密密麻麻的火箭向阮籍射來。
阮籍身體懸在半空中無處著力,只得用力抓住繩索,左右閃躲,想要快速上岸,也顧不得扎在身上箭瞬間點燃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