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家池坐在太白先生的屋子里,將廿四學院的大致情況跟他們說了清楚。
出了韋家池,屋子里或坐或站著的,有太白先生、孫寧、白秋月、白長遠。
白長遠瘦長身條,蠟白臉,輕易不肯出門,只是在屋子里苦讀官學治世書籍。
如今聽說妹妹要進廿四學院,他這個當哥哥的必須要出來替妹妹把把關。
太白先生情緒激動,不斷的搓手,說道:
“好事!這是好事!夫子,您說我家小猴子資質真的這么好?”
“是的,前天晚上,我們學院的夫子在瓦罐街見到了孫寧。
“鑒于他面對魔人,依然能鎮靜自若,還肯援助他人,救他人的姓名,如此可貴精神,我們學院決定予以招納。”
太白先生一聽魔人,著急的問孫寧說:
“你遇到魔人了?危不危險?都沒有告訴我!”
“叔,沒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孫寧站在一旁說道。
太白先生點點頭,興奮的呢喃道:
“對對。哎呀,小猴子厲害,比叔強!叔當初撿到你的時候,怎么都沒有想到,你這小身板,畫畫比叔強,修行也比叔強,可真是樣樣都比叔厲害!”
“叔,您可別夸了,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哈哈哈!優秀嘛!應該夸!以后習慣了就好!”
“太白先生,您是否同意孫寧加入我廿四學院?”
“同意!同意!夫子快把他帶走!一切有勞夫子了,該打打該罵罵,不要手下留情!”
孫寧:……
“我只負責招生,到了學院,自會有教師傳授他們功課,不過太白先生放心,我們廿四學院的教師都是極負責的!”
“我相信,我相信。”太白先生樂呵呵的說道,“夫子大老遠跑一趟,我也沒啥送的,我這字畫是我的一絕,您要是不嫌棄,我把這幅《醉鳥圖》送給夫子!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太白先生,我們廿四學院招生從來只看學生,不看……”
韋家池正要推辭,太白先生卻一把塞進了他懷里,樂呵呵的說道:
“就知道夫子心地善良、兩袖清風、為人正直、萬世師表,我絕不送金銀珠寶玷污了夫子。
“這幅畫是我的心血,讓它跟隨孫寧一起進入學院,就好像我陪著孩子一起去了學院一樣。雖然我不是他的父親,卻勝似父親,夫子您一定要接受。
“您可以打開看看,不滿意的話再退給我!”
還不等韋家池回答,太白先生就已經打開了畫卷。
畫卷展開,慢慢出現的是一片竹林,然后是竹林中的……一只殘疾鳥?
這鳥的翅膀也忒詭異了,都長到頭上去了!
鳥爪子怎么是人腳?
尾巴還冒著火是什么意思?
這……
“夫子,您看這畫是不是絕佳!”
太白先生有些厚顏無恥了。
韋家池不好意思說出口,白長遠開口了。
他以一個讀書人的執拗爭辯道:
“太白先生,你這鳥畫得太扭曲了吧!這哪是鳥?”
“小孩子不懂欣賞!”
太白先生白了他一眼,指著畫作的名字說:
“這叫醉鳥圖,畫的就是一只喝醉了的鳥,他自己關于自己的想象!”
韋家池點了點頭,竟然開口稱贊道:
“好意境!世人皆知人獨醉,卻不知道鳥也有靈、也可以醉、也可以想象!這畫我收下了!多謝太白先生!”
太白先生顯得頗為得意,給白長遠挑了一下眉毛。
韋家池收起畫卷,對孫寧和白秋月說道:
“你們各自收拾一下吧,我在樓下馬車里等你們!”
“現在?”白秋月問道。
韋家池點了點頭,帶著畫卷離開了。
白長遠輕輕拍妹妹的肩膀,說:
“別擔心,爹娘會照顧好自己的,以后我在金門,你在廿四學院,都是在京都,我也能常去看看你。”
白秋月含淚點點頭,下樓跟爹娘道別去了。
白長遠把孫寧拉到一旁,悄聲告訴他說:
“我知道妹妹喜歡你,你現在又跟我妹妹在一個學院,但是我要警告你,別想占我妹的便宜!”
“放心吧,我要想當你妹夫,肯定會事先通知你的。”
“你!不準!”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個護妹狂魔,我會替你照顧好她的。”
“你才是魔!”白長遠瞪了他一眼,“照顧好她,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孫寧點了點頭,目送白長遠下樓去了。
眾人收拾了包裹,跟常惠玉、白云樹、太白先生道了別。
韋家池與孫寧和白秋月一個馬車,馬車從興隆客棧拐到東德街,便往京都方向走。
看著馬車離開客棧,茶館里的“額一刀”兄弟倆坐不住了。
張二武整張臉都快抽了,他又氣又惱,說道:
“大哥,這咋辦?這馬車他娘的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馬車里這男人看著像富戶,咱們惹不起,我們就一路跟上,找機會做掉孫寧!”
“好!”
兄弟倆戴好斗笠,夾雜在進京的人群中,一直跟在馬車后面。
馬車走得并不快,只比步行略微快些,兄弟倆緊趕一趕,步子也不算太匆忙。
京城的城樓就在眼前了,估計馬上就到永定門。
張二武湊到張大文身邊,問道:
“大哥,你說孫寧會不會又是去正命司的?”
“不會,這不像正命司的車架,不過到了京城,那也方便咱們動手。”
“大哥,啥意思?我咋想不明白?”
“京城人多眼雜,地形比武安縣復雜多了,咱們趁孫寧不注意,隨便在哪個胡同口把他做了,誰會留意?”
“大哥英明!”
馬車過了城門口的盤查,順著石質路面一直走到外城城東。
廿四學院沒有封閉的大門,只有幾根大理石柱做門。
石柱頂端刻印著“廿四學院”四個大字。
“到了!”
韋家池帶著孫寧和白秋月下馬車,從學院里面走過來一個青年。
這男的跟孫寧差不多大,衣著平平、相貌平平,四方臉。
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扔在人群中會立刻淹沒在人海里的那種人。
這人看著一本正經,板板正正,看著應該是個極為踏實的人。
孫寧注意到他開口說話時,總喜歡把最后一字的音咬得很重。
“夫子好!”青年跟韋家池打了聲招呼。
韋家池給孫寧和白秋月介紹這青年說道:
“他叫鄭春良,是預科班的班長,接下來辦理入學就由他接替我,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夫子慢走!”鄭春良拱手施禮。
韋家池抱著太白先生的《醉鳥圖》離開了。
鄭春良接過孫寧和白秋月的包袱,說道:
“請!歡迎來到廿四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