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調頭離去的騎卒,江秋長出口氣,整個人瞬間也是覺得渾身肌肉一塊塊酸疼的厲害。
但很快江秋精神便再次高度緊繃,現在可不是放松的時候。
此時精神要是稍微放松,那種疲憊感便會如山呼海嘯般襲來。
眼神凌厲的掃視一圈,但很快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襲來,江秋目光一掃看到了不遠處兵卒之中的鐵浮屠叛軍將領。
對方那幾乎全身都裝進鎧甲里的眸子靜靜的打量著他,似乎在沉吟在考量,思索著現在沖上來能否給予江秋致命一擊。
可看了看江秋那依舊挺拔沒有絲毫彎曲的身形,他再次猶豫了。
這一猶豫之下,卻見他自己沒沖上去,對方竟然怒吼著朝這邊殺了過來。
只見江秋一把抽出先前那騎卒千戶腰間佩刀,踏著因為滿是血污而顯得泥濘不堪的地面一步步朝鐵浮屠將領靠近。
見此那些步卒也是朝其阻擾起來,可這個渾身浴血的魁梧身影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將手中刀刃揮砍的勢若千鈞,但凡被其砍中,沒一個還能活下來的,只是抽搐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見到這一幕鐵浮屠將領原本的猶豫瞬間定下心來,大手一揮,只見他說了些什么,以他為中心,那些叛軍開始呼呼啦啦的向后撤退。
見到這里的情形,原本那些追著官軍的叛軍也是一愣,雖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放棄追擊開始如潮水般,雖撤退迅速但依舊井然有序,一邊防備一邊向后退去。
如退潮,黑壓壓的一片就飛速退去,那些騎卒則是十分警惕的四處徘徊游走進行拱衛(wèi)。
尤其是那兩位已經明顯壓著官軍七品武夫打的叛軍將領見此更是一臉不解之余也只得咬牙向后撤退,放棄這大好時機。
戰(zhàn)場上轉眼就已進入尾聲,這下那些官軍更是一臉懵,尤其是那兩名已經受了不輕內傷的七品,不解之余也是僥幸不已。
第一次與叛軍敵將廝殺,他們才知道,他們相差的其實不僅僅是境界,還有對方那不折手段且每次都是以自身拼死一擊的狠辣。
唯有關虎仿佛知道些什么,他顫顫巍巍的朝江秋靠近。
其實他也就在最初時受了不小的傷,之后隨著江秋介入他這里的壓力也就驟減,現在雖也已精疲力盡,但行走自如。
關虎大步流星般來到江秋跟前,一掌拍了拍江秋肩膀一張臉笑的滿是褶皺。
“好小子.....”
可落下的手掌剛拍了一下,一直魁梧如鐵塔般的江秋,此刻身子一軟,緊接著就是一頭栽倒在地。
疲憊,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的一種至極疲憊感隨著緊繃的精神松懈下來,此刻徹底爆發(fā)。
眼皮還在顫動著努力想要睜開,可怎么也提不起力,最后徹底陷入昏睡之中。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當江秋意識逐漸回歸身體,耳邊開始隱約聽到一些腳步聲和遠處些許的人聲。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這次當真是兇險萬分!”
回想起最后之舉,那般一副氣勢洶洶模樣之時,其實自身早就是處于力竭狀態(tài),僅憑一口氣在強撐著。
鼻尖嗅了嗅便能聞見一股刺鼻的藥味襲來。
“我這是在哪里?”
吃力的睜開雙眼,稍稍適應了一番外界光芒,這才將眼前的一幕盡收眼底,入眼之處應當是某張床榻的簾子。
眼珠挪動著能看見這應該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子里是典型的南方屋內裝飾,有字畫有雕花桌椅也有擺設的瓷器等等。
眼睛再次轉動,這些勉強能看見自己身上蓋著一床被子,稍微感受一番則能發(fā)現被子里自己上身似乎沒穿衣物,但身子上似乎明顯纏繞著一層層繃帶。
不僅僅是胸膛腰腹,就連大腿小腿,乃至脖子處都纏繞著繃帶,恰好那些位置都能隱約感覺一陣陣疼痛。
“看樣子戰(zhàn)場上受傷的位置都被人處理了一下。是關虎幫我處理的?”
江秋思索著,他有些不太適應這種狀態(tài),有種自身安危都歸于他人掌握之中的不安感。
強撐著想要起身,可實在是戰(zhàn)場上體力消耗過重,再加上昏睡這段時間也沒吃東西,倒不是因為傷勢實在是太餓沒力氣動彈不得。
嘗試幾次,江秋只得無奈閉上雙眼。
隨著雙眼合閉,周圍生命氣息盡收腦海。
數十道尋常人的氣息,其中夾雜著好幾道應當是九品武夫的氣息,這些人眼下似乎就住在這處院子里。
時間一點點過去,過了半個時辰,屋子外方才響起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進來一位身穿常服的小廝。
“唉,大人您醒了?”看到江秋看向自己,小廝面露喜色連忙放下手中端著似乎準備給江秋擦拭的水盆毛巾便急匆匆往外而去。
沒過多久外頭便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
“哈哈!江秋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
遠遠的就能挺大關虎那粗嗓門傳了進來。
緊接著關虎大步流星邁步而入,他看了看江秋的情況點點頭。
兩人一番交談,江秋也得知了自己昏睡后所發(fā)生的一切。
此時距離那次交鋒已經過去兩日,在江秋昏睡后關虎就一邊背著他一邊收攏殘部,勉強收攏了百余。
至于官軍主力那邊損失同樣慘重,其實被叛軍斬殺的不多,可能還不足一千,可潰逃直接逃回老家或者山溝溝里的就多達四五千人。
聽關虎說這次他算是沾了他的光立了大功,直接從千戶被提拔為校尉,另外江秋的事跡也被北河縣主官姚東成所知曉。
“堂主,你說姚將軍要見我?”
聽著關虎所言江秋雖有所預料還是有些犯難。
這該不該見呢?
其實對方為何要見自己,這很好猜,無非就是拉攏招募,通俗點講就是抓壯丁。
自從見識過官軍整體作戰(zhàn)風格和戰(zhàn)力后,江秋就知道,這位姚將軍只怕也沒少想著如何振興軍武,奈何南方州郡軍隊糜爛早已不是一天兩天,想要改變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