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懂我!”
姚東成微微頓足搖頭輕笑著。
“本官的確有些憂心此人,你說這都半月了,此人卻罕有去軍營,你說此人可堪大用?莫非是本官看錯人了?”
姚東成無奈,他的確對江秋抱以厚望。
他也算是知兵懂兵的,很清楚府軍本身糜爛不堪,其內弊病叢生,上至校尉將領下至尋常士卒一個個都暮氣沉沉的缺乏銳氣。
之所以招攬江秋便是看中此人那一股子銳氣和狠辣。可最近一段時日觀察,此人竟是每日窩在府中不問世事,過得比他這主將還悠閑。
“這....”聞言田先生略作思忖旋即啞然笑道:“大人,這或許是因此人乃江湖草莽出身,不懂兵不知兵,以為大戰便是靠著個人勇武,說來說去此人還是一莽夫耳。”
“嗯!”
聞言,哪怕姚東成不想承認可事實也確實如此。
“可惜了!”
“大人,這些江湖草莽之徒還是不堪大用,想要防備叛軍還得咱們另想辦法啊!”
而與此同時,江秋府中——
一陣陣呼喝之聲響徹院落,就見一排排上身袒露的精壯漢子正一板一眼整齊有致的在練著前刺,并且時不時還進行交叉刺擊,這群人竟是在模擬某種戰陣。
以兩排為一組進行交叉練習刺擊,這樣有一個好處,能讓每一排的長槍揮舞的密不透風,可以說騎兵沖來迎接他們的將會是密密麻麻的槍頭。
周桐今日剛好有事求見江秋,因為他先前接道主將之命,請江秋這位偏將視察一下自己所在軍營。而他自己也尋思著也該提醒提醒自家老大了。
江秋行事風格他喜歡是喜歡,畢竟他們這些老兵油子誰不喜歡甩手掌柜型的將領,這能讓他們這些下級長官可操作的空間極大,自由的很。
可主將現在都訓斥了,一些表面功夫周桐覺得還是得請江秋做做的。
只是剛一進入院子他就愣住了。
這院子他也有一段時日沒來了,可怎么感覺就像是幾年沒來了一樣。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這還是那群小子嗎?”
周桐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耳邊不斷環繞著一眾精壯漢子中氣十足的呼喝之聲。
這些人他很清楚啊,就是從軍營里抽調來給江秋這位偏將當親兵的。平日里就駐扎在院子周圍,每日輪休在院子里巡邏戒備。
然而此時這群家伙全都聚集于此開始操練起來,而且看著架勢........貌似.....似乎......比府軍要唬人的多啊!
由不得周桐驚愕,實在是眼前這群漢子整齊有度,每次刺擊都有著一股子狠辣之氣,仿佛要將眼前空氣給扎個窟窿般。
至于府軍是個什么樣子周桐哪里不清楚,府軍一個個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每次操練不是交頭接耳就是哈切連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而這里....
周桐心中復雜無比,默默駐足看了良久這才挪動步伐往里而去。
再次見到江秋,周桐依舊忍不住的敬畏,眼前這青年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可一想到其彪悍戰績他就忍不住一哆嗦。
“你來了?可是有事?”
江秋瞥了眼進來的周桐,自顧自的解決著案臺上的吃食,這些吃食除了肉類便是各種藥湯。
每日光是花在吃上就得須一兩個時辰,這讓江秋不得不減少睡眠,盡可能給自己增加修煉時間。
好在武夫體內充沛就算好幾日不眠不休的也無礙。
“大人,就是最近主將那邊似乎對您有點意見!”周桐連忙直入主題,于是便將姚主將的意見說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最近我抽空去軍營走走吧!”
江秋擺擺手不以為意,軍營那些兵油子他已經放棄了。
“大人這...我剛剛進來看到外面.......”周桐猶豫著目光瞥了眼外頭院落又看了看江秋欲言又止。
“怎么?”
“卑職想問大人,這些士卒可稱之為精銳!大人練兵手段當真讓卑職佩服。”周桐是真的很困惑,他很好奇江秋是怎么做到的。
精銳?
江秋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些士卒他只是實驗一下而已,僅僅半月左右,也就能讓這群人精神面貌好些,可依舊做不到百人如一人。
但一想到府軍的樣子江秋也就恍然了。
“哦,如若你想你也可以做到!”江秋笑了笑。
“當真?不知大人可有妙法傳授!”
聞言周桐精神一振,他也覺得手底下那群家伙對比眼前這群精銳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手底下有一支精銳他又怎會嫌棄。
“簡單,每日四頓,且須得有肉食。吃飽喝足且每日一練,如此下來一月可初見成效!”
江秋話語輕飄飄的,落在周桐耳中讓他啞然。
這.......
每日四頓,每噸有肉食?還得每日一練?
這特么不是扯淡么。
周桐瞬間啞火了,心里也不羨慕了。甚至還有些譏諷。
要知道糧草就這么多,軍中尋常士卒大多都是只能保證每日兩頓,更別提肉食。也就臨戰前夕會飽餐一頓。
也是因此府軍往往都是五日一操,過分的甚至是半月一操。
周桐記得上次操練就快半月了。
周桐暗自輕笑,心中對這位小將軍不免有些輕視起來。
精銳固然好,可僅僅訓練這百人的花銷只怕就比得上五百人。也就偏將大人前段時間立功賞了不少糧草,否則別說練這百人,能保證百人每日不餓肚子就不錯了。
周桐退下后,江秋幽幽嘆了口氣,先前對方神態變化他是看在眼里的。
“府軍已經爛透了啊!”
最近他也讓人調查過周桐他們私底下的一些動作,有吃空餉有倒賣軍械糧草的跡象。
其實府城那邊調集而來的糧草是足夠的,而姚主將也未曾有過克扣。可這下發到各級將官之后,層層截取過后,往往能入各自士卒口袋里的已是極少。
現在他手底下明面上有六千士卒,可實際上江秋一調查頓時嚇了一跳。
實際士卒竟只有三千人,可周桐等人領取糧草時上報的人數可是六千人。
且按照規矩糧草的下發都是按照每日每人一日三頓來算的,可如今軍營普遍都是一日兩頓。
也就是說周桐估摸著克扣了四千人的糧草,僅以兩千人的糧草供應三千人。
至于那些糧草去哪了?
其實全都高價被他們給倒賣給城內商賈了,最終這些糧草會由商賈販賣給那些叛軍。
得知這個消息,江秋就對府軍沒什么興趣了。
不是他不想改,而是一旦改,牽扯的利益是整個府軍的。
因為這可不是只有周桐一人在做,而是整個城內府軍中級將官都在做,如若江秋逆勢而為,一場兵變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如此,江秋索性也就放棄了,專心對付著身邊這百人。
起碼這百人是他可以直接控制的,且只有這么點人他有信心將其練出來,不說精銳,起碼能讓他們對上叛軍不至于瞬間潰敗。
“如果這些將官不中飽私囊,全額下發糧草銀兩給士卒,只怕整個府軍早就是精銳了。”
江秋搖搖頭,三川郡身為南方州郡其實是有錢有糧的。
這次府尊下令出兵更是要錢給錢要糧給糧,不僅是滿額還多有富足,如今出現這種情況是誰的原因?
這已經無從追究了,這是整體環境已經爛透了。
就像是前世大集團,當發展到某個時期總會出現各種大集團才會出現的疾病導致效率逐漸低下。
“難怪中原北地赤地千里顆粒無收這么久,叛軍沒餓死幾個,反而一個個長得越發壯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