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巴黎這么多天了,總算看見令人倍感親切的家鄉菜和中國字了,可惜此時此刻,我和闌珊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吃這件事情上。
我都不知道我們倆究竟點了些什么菜,反正就是挑最便宜的指的,因為我們倆都心知肚明,這頓飯恐怕根本就沒有機會享用。
服務員一出去,我和闌珊就立馬開始研究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兩個人不敢說話,因為隔斷全是用牛皮紙糊出來的,就闌珊那天生的大嗓門,百分之百得被牛皮紙另一頭的高福帥給發現了動靜不可。
不過現在這年頭,手頭上可以取代語言的物件實在不算少,除了筆墨紙硯以外,最方便的東西莫過于手機。
我和闌珊各自拿出手機,打開寫字板,各種想法和餿主意便一一呈現在了手機熒幕上。
說真的,我們倆想出來的主意還真不少,什么明搶啦,什么暗偷啦,什么調虎離山啦,什么聲東擊西啦,可惜全都僅有一個大體上的思路,至于細節問題,具體該怎么實施,還有實施過程中應該注意哪些問題等,那就有點腦細胞不夠用了。
研究來,研究去,好辦法沒有,現成的餿主意倒是有一個,也不能算是創新,簡直可以說是故技重施。方法很簡單,闌珊繼續扮演勾人心魄的狐妹子一角,在我們這邊的隔間中發出一些能夠吸引牛皮紙另一頭之人的動靜,然后她再假意去洗手間,無論是把高福帥吸引出去,還是把買項鏈的人給勾搭出去,我都能夠趁著隔間中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來一把硬碰硬的實力較量,雖然我是女的,但我們金家女子在功夫方面的修養,絕對不輸普通男子,前提是在人數上不占明顯劣勢。
可是,這個辦法未必就能成功,因為我們倆并不清楚,高福帥和買項鏈的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萬一人家不好色怎么辦?萬一人家不吃這一套怎么辦?還有,就算計謀成功,闌珊又該怎么脫身呢?難不成還真為了一條項鏈失身在巴黎某家中餐廳的WC里?
如果買項鏈的人是個帥哥的話嘛……我覺得這事兒還不一定誰占誰便宜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若一招不行的話,再琢磨另一招吧,正當我和闌珊準備開始行動的時候,服務員小姐拉開牛皮紙推拉門走了進來,一鍋熱氣騰騰的冰蝦蘿卜絲上桌了。
有了!我心中暗叫,這特么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呀!我順手抄起一個茶杯,噗嗤一下蓋滅了燃得正旺的酒精爐,把里面那枚酒精塊拿出來,連同桌子上的火柴盒一起塞給闌珊,然后在手機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到衛生間就把酒精塊點著,目標一出現,就邊喊著火了,邊往外跑,如果目標沒跟你進衛生間的話,你就把火扔到馬桶里再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就差高福帥和買項鏈的人上鉤了,說真的,我從來沒在心中祈禱希望某個男人是這世上屈指可數的大色狼過。
“呀買碟~~呀買碟~~”三小姐開始表演,為了不暴露身份,還特意捏著嗓子冒充起日本小妞來,哎呦我去,那小聲音,我特么簡直懷疑此時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三小姐葉闌珊,而是空小姐蒼老師!
闌珊還在繼續,“呀買碟~~呀買碟~~”的叫個沒完沒了,不時還變換一下節奏來個“以個~以個~呀買碟”或者“嗯嗯~啊啊~干吧嗲~”之類的。
戲演到這里算是完成了一半,闌珊的叫chun之音戛然而止,說了一句連她自己都聽不懂,但在日本人以外任何人耳中聽起來都十分像日語的鳥話,緊接著,便拉開牛皮紙推拉門,扭著屁股,并且故意讓高跟鞋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了。
我注意了一下,在闌珊開始精彩表演的最初幾秒鐘里,高福帥他們那邊就已經停止了交談,估計兩個人全都在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這是一個好的征兆,說明那兩個大色狼已經被勾起欲望的小火苗子了。
唉——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買項鏈那位主兒還真沒讓我失望,闌珊前腳剛出去,后腳我就聽見高福帥他們那間的推拉門咯吱響了一聲,然后有人出去了,聽腳步,就是朝衛生間方向去的沒錯。
機會來了!我二話不說,提鍋就走。為什么提鍋?因為手邊除了那一鍋冰蝦蘿卜絲的容器大鍋以外,實在找不出來更順手的家伙事了呀!
唰啦——
當高福帥他們那一間的牛皮紙門被我一把拉開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并且十分搶眼的,就是高福帥那一根頭發也沒有的禿腦瓜袋,然后視線往旁邊一掃……
我靠!桌子上那條明晃晃,在昏暗的燈光之下依舊放射出十分耀眼的藍色光芒的東西……不正是闌珊那條丟失了好幾天的項鏈嗎!?
高福帥也不是二愣子,立馬反應過來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大叫了一聲我聽不懂的法語,緊接著就去抓桌子上的項鏈。
我哪兒能讓他稱心如意呀?一鍋下去,正正砸在高福帥這個王八蛋的禿后腦勺上,緊接著又掄了第二下,第三下,可惜這鍋質量不咋樣,雖然連續發出咚咚幾聲清脆的撞擊聲,然而高福帥卻并沒有應聲倒地,反而鍋底先變了形。
一看鍋不好使,我趕緊一勾手指,準備拼爪子開撓,不過打人不是重點,重點是把項鏈搶回來。
于是乎,我和高福帥一人抓著項鏈的一頭,圍著桌子就開啟了斗智斗勇的回合制模式。
兩個人誰也不肯松手,但又都不敢太過用力,就算寶石本身再怎么堅不可摧,可是串寶石用的繩子畢竟承受力有限,這萬一一拉一扯地給拽散了,那可就就麻煩了。
先不說能不能全數將所有配鉆一一尋回,若耽誤了高福帥的交易,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一筆不小的損失,最起碼這頓飯錢八成得由他自己來掏腰包了。
兩個人正圍著桌子,又是文斗,又是武拼呢,這時候,只聽門外一陣躁動,所有人都開始朝安全出口的方向狂奔。
不用問,必然是闌珊那邊兒的火已經點起來了!
我不知道打算買項鏈的那位仁兄,在生命威脅與稀世珍寶方面是否需要進行一番思想斗爭,可是早已對全盤計劃了如指掌的闌珊,則完全不需要猶豫,只要廁所里面沒存放著幾個液化氣罐,估計一枚小小的酒精塊就應該不會引發出太過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撓他!”我對趕來支援的闌珊大喊,“照眼珠子撓!”
闌珊片刻不耽擱,掄圓了爪子就開始執行組織的作戰部署。
這下子可苦了高福帥,正前方有掄圓了鍋子,隨時準備拍他的我,身后又有伸長了指甲,拼了命想置他于死地的闌珊。
正可謂顧得上前面,顧不上后頭,顧得上腦瓜門,顧不上眼珠子,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一根頭發沒有的腦瓜頂上已經多出了好幾道血印子,怎一個‘慘’字了得呀!
在我和闌珊前后夾擊,左右開攻的絕妙配合下,高福帥很快便兩手難敵四爪,明顯敗下陣來,而打算花大價錢買他手里那條闌珊的項鏈的人,早已在‘熊熊大火’的威逼之下,逃得無影無蹤了。
比較棘手的不是想買項鏈那位主兒,而是餐廳里頭的工作人員,他們拎著水桶,抱著水盆,手持滅火槍,肩抗滅火罐地趕到所謂的著火地點后,很快就發現這特么根本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詭計,然后在返回各自工作崗位的途中,就發現了我們這一間隔間之內的異常狀況。
此時此刻,好幾名法蘭西服務員大妹子,以及保安大哥,正手持各種勺子、鏟子、搟面杖、以及平底鍋,從四面八方36D無死角的位置對準了我們仨。
不過令我感到慶幸的是,在這些人之中,竟然沒有一位手持劈骨大菜刀的,這與我們中國人持械斗毆的慣用套路可有點大相徑庭。
關鍵時刻,我那張號稱某寶淘來的國際刑警警員證再次大顯神威,簡直起到了扭轉性的作用。
“Organisation internationale de police criminelle!”我將警員證在眾人面前匆匆劃過,這幫家伙真就很是天真,更很是聽話地為我們讓出了一條逃生通道。
在動身前往巴黎之前,我特意學會了‘國際刑警’全稱翻譯成法語的說法,為的就是這種不時之需的時候,能靠這東西救自己一命。
現在看來,任何準備工作都不是白做的,機會果然喜歡向有所準備的人露出微笑。
闌珊拿著項鏈,我押著高福帥,三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中餐廳大門。
當然了,大搖大擺的人只有我和闌珊,至于高福帥嘛,呵呵,熱心的法蘭西大廚,免費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正好能裝得下高福帥腦袋的面口袋。
走出餐廳的一刻,身后傳來了噼哩啪啦好一陣熱鬧的鼓掌聲,我不禁感慨,人心啊,看來這個世界上還是善良之人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