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錘做夢都不會想到,他信口開河,居然會猜中。蕭鑫的確在點蒼山,而且已經到了三清觀。
炎炎夏日,蟬鳴起伏,三清觀外的古松樹下,卻有清風習習。觀主道號悟心,道齡若有七旬。只見他穿著一身月牙白道袍,長須飄胸,頗有幾分世外高人模樣。這天一早,悟心道長沐浴更衣,率大弟子隱林道人等一眾門下弟子,迎候在山門外。隱林道人暗中猜測,不知道是江湖上哪位大人物要來。上一次搞這么大的陣勢,還是迎接萬劍山莊的萬長青。
原來,數月前悟心道長就收到鐵瓦寺天長道長飛鴿傳書,說明自己代師收徒,小師弟道號天虛,日前已經趕往三清觀,念在同門之誼,接待一二等等。
開玩笑?鐵瓦寺做為道門之首,那是從元朝開始,宮廷就有正式下發的官牒,承認其江湖正統地位。悟心道長雖然出塵不染凡心,卻也不敢怠慢。
日近中午,山下一人風塵仆仆而來。悟心道長降階相迎,含笑相問:“道友,可是天虛道長?”
來人神色茫然,片刻后恍然大笑,施禮相見,說道:“蕭……小道天虛,見過悟心道長。道長鶴發童顏,修道必有所成。”此人不是他人,正是蕭鑫。
悟心道長急忙還禮,說道:“修道修心,長路漫漫兮,且行且行。”
蕭鑫雙手相扶,笑道:“小道何德?敢受道長大禮?”悟心道長正色說道:“天虛道長大道可期,小道得見尊顏,三生有幸。”蕭鑫擺手笑道:“惶恐惶恐,客擾主安,耽誤道長清修,實在不安。”
悟心道長道:“難得天虛道長大駕光臨,小觀蓬蓽生輝。”隨后,引見身后隱林等道人。
蕭鑫執禮甚恭,口稱:“今日得見諸多道門前輩,幸甚幸甚。”
隱林道人等人急忙回禮,均想:“這小道士年齡不大,道緣不淺。也不知道天長道長,鬧什么玄機?”
寒喧片刻,悟心道長說道:“請,觀內奉茶。”
蕭鑫道:“請。”
就在這時,山下有人高喊:“悟心道長,且留步,千萬不可放小賊蕭鑫入觀。”
隱林道人心有不喜,怒道:“何人無禮,敢在三清觀外喧嘩?”來人自報門戶,口稱:“萬劍山莊,王道一求見。”悟心道長聞言止步,回頭問道:“王管家,何出此言?”
王道一道:“悟心道長,蕭鑫秘同張鐵棍等人放火殺人,罪大惡極。”
隱林道人冷笑道:“王管家,你空口無憑,休要血口噴人。天虛道長乃是我道門后起之秀,降妖除魔,份內之事。”王道一道:“好一個降妖除魔,道長可知死者何人?”隱林道人大聲說道:“正要請教。”
王道一神色冷酷,一字字道:“萬劍山莊三公子萬天湖。”
悟心道長奇道:“萬天湖?三公子福田深種,絕非短命之相。王管家,何來此說?”心想凡夫俗子,殺幾個倒無所謂。可是真要把這萬劍山莊的三公子歸納成妖魔之屬,斬而除之,難度不小。
萬劍山莊的劍,可不講理。
王道一道:“悟心道長不必多疑,真相如何,請蕭賊……出來,一問便知。”
悟心道長神色不悅,斷然說道:“天虛道長是我三清觀的貴客,豈容你胡說八道。來人,把王道一轟出山下。”
隱林道人聞聲而動,攔住王道一道:“王管家,請吧!”
王道一退后半步,叫道:“悟心道長,你是鐵心要護蕭賊不成?”
悟心道長眉頭緊皺,淡淡說道:“怎的?”
王道一拔劍出鞘,一字字道:“說不得,那就劍上見真章。”
隱林道人哈哈笑道:“王道一,欺我三清觀無人識劍?來,來,來,且看是你萬劍山莊的劍厲害,還是我三清觀的拳頭更勝一籌。”
雙方劍拔弩張,互不相讓。蕭鑫上前,分開對峙的二人,說道:“且住。”
王道一收劍入鞘,陰聲說道:“小賊,你有何話說?”
蕭鑫耳聽王道一張口閉口稱自己蕭賊,忍不住冷笑道:“王管家,捉賊拿贓,你有什么證據說我殺人放火?動機是什么?”
王道一道:“證據?李大錘你可認識?”
蕭鑫點頭,說道:“李大錘?我當然認識。他現在何處?能否一見?”
王道一道:“當然可以。”把手一揮,曲德光等幾名劍門弟子押著李大錘和和張鐵棍從樹林外內走到山門前。李大錘見到蕭鑫,張口就喊:“大哥,救命。萬劍山莊私設刑堂,小弟屈打成招……”
張鐵棍無語,苦笑道:“兄弟,挨打的是我好不好?若不是你……”
王道一喝道:“都住口。”
蕭鑫心想,這兄弟倆與萬劍山莊犯沖,見面就被捉。眼望張鐵棍,問道:“怎么回事?”
張鐵棍道:“秦老太太壽誕臨近,我們兄弟想著能和大哥見面,就千里迢迢來到大理。萬姑娘說過,在大理提她名字好使,我們就提大小姐的名號。誰知道臨月客棧的小二和掌柜的都不認賬,爭吵幾句。萬天河聽到爭吵,就從樓上跳出來動手打人。不久,臨月客棧樓上起火,三公子和客棧的老板都燒死在樓上。萬天河誣陷說是我們調虎離山,趁機放火殺人。”
蕭鑫道:“如此說來,你們到大理之后,沒有見過萬天湖?”
張鐵棍和李大錘信誓旦旦,異口同聲道:“沒有。”
蕭鑫道:“王管家,你聽到了。張鐵棍和李大錘都是剛到大理,根本就不知道三少爺在樓上,所以,你說的調虎離山,純屬無稽之談。”
“一派胡言。”王道一惱羞成怒,喝問道,“李大錘是不是你說的幕后黑手是蕭鑫,他人在點蒼山上的三清觀。”
李大錘道:“沒錯,是我說的。”
王道一道:“承認就好。”
李大錘笑道:“我那是被迫無奈何,隨意瞎說。”
王道一怒氣沖沖,厲色道:“你想死?”
李大錘有恃無恐,叫囂道:“來啊,動手吧!”
悟心道長越眾而出,攔住王道一,笑問:“王管家,可否賣貧道一點薄面?”王道一強忍怒火,緩緩說道:“悟心道長,有話直言便是。”悟心道長說道:“王管家,張公子和李公子都是我三清觀的朋友,貧道倚老賣老,可否先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