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與兒子不知道離開多少日子了,張忠義不敢去想。自從他們消失之后,張忠義就一直在找他們,不停的找,找啊,找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他能問的人都問了,去警察局報案,警察說他們出了一趟遠門,很快就回來了,同事也說他們很快就回來了,給雙方家里打電話都說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知道他們的口徑為什么那么統一,可是很快是多久呀?
幾年前為了工作方便,張忠義帶著妻子石曉蓮和兒子石紹領在這大上海租了一套房子,1室1廳1衛1廚房,在這大上海寸土寸金的地方找一個合適的房子不容易,他們很開心的住下了,一住就是好幾年。小蓮和領兒離開多久了?張忠義忘記了。他在這兒住了多久了?他也忘記了。他不敢去想,很多次拿起租房的合同都沒有敢打開看一下日期。
前些日子張忠義的同事莫名其妙的把他從醫院接到了公司,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歡迎會,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把他送到了家,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妻子和兒子了。
班還是要上,生活還是要進行,妻兒還是要找,但是他們在哪兒呢?什么時候回來呢?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該問不該問的人都問了,但他們就像人家蒸發一樣。
“為什么不回來呢?是不是故意躲著我?我這個老公和爸爸都做的不合格嗎?他們為什么要躲著我呢?”張忠義厲行的嘀咕,幾乎成了口頭禪。
人在絕望時就喜歡從神靈那兒尋找慰藉,張忠義也不例外,請了菩薩擺了香斗,一味的念經禱告起來。
和往常一樣,張忠義下班后吃了飯,看了會兒新聞,洗漱過后擦拭干凈家里的全家照,然后點上香,打坐念經。隨便背了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背著背著竟然睡著了。香火著的越來越旺,煙霧充滿了不大的小房間,應該是沒有防火報警器或者是報警器壞掉了,否則為什么沒有觸發報警呢?香快要燃到了根部,墻上的掛鐘指針也快指向12點了。張忠義深深的睡著了,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他一邊跑一邊不斷呼喊著“小蓮!領兒!”妻子好像聽到了,牽著兒子的手回來了,正在敲門。
掛鐘的時針、分針、秒針都指向了正上方,張忠義一下子驚醒了,迅速站了起來沖向門口,按向了門把手,打開了門。張忠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妻子正牽著兒子的小手在那兒站著,正驚訝的看著他和室內。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忠義一手一個,攔腰將他們兩個抱了起來,一轉身抱向室內,開懷大笑著轉了好幾個圈。
“快,快把我們放下來!”妻子石曉蓮咯咯地笑著說。
“爸爸,爸爸,我又長高嘍!”兒子領兒舉著小手高呼著。
張忠義把他們兩個輕輕放下,轉身關上了門,又轉身來一把抱住他們兩個大哭了起來,“這么久你們兩個去哪兒了?可把我擔心死了。”
“老公,你是不是發燒了?”小蓮摸著她丈夫的額頭說:“我們只是迷路了,聽到你在叫我們,順著條小道就回來了,這么會兒就擔心成這樣?小傻瓜!”說著點了下張忠義的額頭。
“對,對,我被燒糊涂了,你們回來了就好,”張忠義邊說邊用自己的額頭壓妻子的額頭,“快讓我看看身上有沒有傷?”張忠義用手把妻子轉了一圈,又把兒子撥弄了一圈。
“你看你,至于不?我這么壯的人怎么可能被傷到!”妻子俏皮的彎了下手臂,秀了下肌肉。
“爸爸,今天你要抱著我睡覺,媽媽不得和我爭。”領兒抱著張忠義的腿,抬頭看著他的臉,滿懷期待。
張忠義從妻子那兒抽出身來,撫摸著兒子的腦袋,順勢蹲了下來,小蓮也蹲了下來并用一個手指點著領兒的鼻尖說:“媽媽抱著你睡不可以嗎?”
“我要睡在你們兩個中間,不要在我睡著了從我身上爬過去。”領兒摟著她們兩個的脖子,歡快的上下蹦跳著。
“你們應該餓了吧?我去做些吃的。”張忠義起身要去廚房。
“我不餓,領兒你餓嗎?”小蓮望著兒子。
領兒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張忠義兩只手一下舉起領兒,把他的肚皮貼到自己的鼻子上聞了聞,“嗯!像個小臭蟲了,洗澡澡睡覺嘍——”托著兩臂把他放到了澡盆里,又轉身出去給妻子一個公主抱,小蓮也順勢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開心的親吻了幾下。“你們一塊洗了吧。”張忠義說著把小蓮也抱入了澡盆。
趁他們洗澡間隙,張忠義對著神像拜了幾拜,又默念了一段經文,然后將神像、香爐、坐墊什么的都收了起來,將房子打掃干凈就去整理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