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考成績出來一個月后,李明燁再次踏入了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校園。
是的,他高考落榜了。
這完全不出父母和他的預料。就在高考結束的第二天起,父母就開始喊他早早起床去繼續學習,為復讀做準備。但他依舊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得過且過。
七月流火,只有太陽飽含著熱情樂此不疲的照著,完全不理會人們的對溫度的抱怨。李明燁終于熬到了這一天,陳易作為他的同窗摯友,也不出意料的落榜。這一對難兄難弟一同并肩走入校園,走向了那棟象征著痛苦的實驗樓。因為他們即將在這里,展開為期一年的復讀生活。但二人似乎并不在意,還在商量下午去哪玩、吃什么的問題,倒像是兩個女孩子一般。
“陳易!”并排不遠處一位女孩走向他們,打斷了他們的討論,“你倆怎么也復讀了?”女孩一臉的疑惑,似乎想不通他們為什么復讀的原因。
“額,怎么說呢?大概就是緣分吧。”陳易表情嚴肅,瞎扯的一本正經,還巧妙避開了高考失利的慘痛話題。這個女孩是以前班里的同學,雖然沒什么交際,但還是能叫得上名字的。她個頭不高,有些微胖,在人群中實在不起眼,李明燁只覺得眼熟卻有些想不起名字。
“那你呢?”女孩轉過頭來又問李明燁。
“分班之后因為心臟病就把一整年的晚自習的假請了。”李明燁說得猶如過往云煙一般,完全逃避掉自己因為失戀而導致高考失利的事實。
“你倆不是全班前十么。”女孩又問道,她的臉被太陽曬得黝黑,李明燁依稀記得之前女孩沒有這么黑,似乎是在等成績這兩個多月里去了駕校。
“那是高二的時候。”李明燁答著,想起了高二時自己的那段“輝煌”,與現在一對比,頓時有些黯然神傷。
“那你高三那會不也挺好的么,你地理歷史什么的不是很強嗎?”女孩繼續追問著。
“哎呀!人嘛,總有那么一段慘痛的經歷,都是小事啦。”陳易一把勾住李明燁脖頸,拍拍他的肩膀。
“給勞資滾。”李明燁將陳易搭在他脖頸上的手臂甩開,一臉陰沉的向前走去。
“怎么了?”女孩輕聲問陳易。
“失戀。”陳易一臉壞笑,同樣也輕聲回道,但依舊被李明燁聽得一字不落。
“想死嗎?”李明燁緊鎖著眉,牙縫里蹦出三個字,說完繼續向前走去。
陳易趕緊小跑幾步去追:“哎呀,老李,等等你父親!”剛追上李明燁,陳易搭在他耳邊就問:“那誰啊?”
“江可音啊!難道不是一個班嗎?”李明燁滿臉震驚,聊半天陳易竟然不認識,但他自己其實也想了好久才記起名字。
“額,有這個人?”陳易轉轉眼珠思索了一陣,然后一臉茫然,很明顯在他的記憶里依舊想不起來有江可音這個人。
“我以前只知道你臉盲,但我沒想到你對同班同學也臉盲。”李明燁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看著陳易,“那你怎么對我不臉盲?”
“畢竟吧,你是我兒子!我怎么可能……”陳易話還沒說完就結結實實挨了李明燁一拳,二人嬉笑著轉角開始爬樓梯。
李明燁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從這一刻起,開始與這個雖然曾經是同學但同樣沒有什么交際的江可音有了后面的故事……
既然是復讀班,就免不了新面孔,自然也少不了老面孔。下午復讀生到齊了,李明燁坐在教室里環視幾圈下來,看到了不少曾經的同班同學,算下來大概有十幾人。還有一些面孔,雖然熟悉但不記得名字,大概就是之前同一學校的,壓根沒見過的面孔大概就是縣里或市里其他學校的學生了。
雖是在本校復讀,但李明燁依舊覺得難以適應,一百多人的復讀班,“恐怖”的班主任以及他的“下馬威”,著實壓得他踹不過氣。所幸人類的接受新事物需要一段適應期,大家伙也果斷采取“成群結伙”的政策。幾個曾經班里的女同學直接找過來要求大家同班坐在一起,李明燁和陳易反倒覺得麻煩,就挑了個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坐下。二人就像高三時那樣,再一次坐了同桌。班里男生雖然不多,但經不起都愛坐后排,這樣看來后排全是男生,儼然成了男生的“領地”。
男生交朋友認兄弟,往往只需要三兩句話,遠沒有女人之間交朋友一樣麻煩。一句“玩什么”、“什么段位?”直接關系突飛猛進,再開上一把游戲,那就是上了“戰場”兄弟。李明燁和陳易雖然不善交流,但二人本就是幽默的靈魂,不出一會也認得了幾個“兄弟”,也記得住名字了。
讓李明燁趕到最痛苦的,還是他在任課表中找到了一個名字——顧開亮。陳易也看到了這個名字,他捂著嘴偷笑,看著李明燁面如死灰的樣子他終究還是沒忍住笑意。
“這不是你姨叔么,你躲了三年終于算是遇上了啊!不容易啊不容易。哎,你能告訴我中獎的感受嗎?我特別想知道!你這什么運氣啊!”陳易笑得胃疼,還不忘開“嘲諷”,而李明燁怎么也笑不出來。他的家族本來就人數眾多,他高二那年太爺爺還在時還保持著四世同堂的狀態,他聽父親說過顧開亮屬于哪家親戚,但奈何人名太多輩分太亂,他沒搞清也不想搞清。
所幸顧開亮是教地理的,李明燁的地理成績以前也沒出全年級前一百,也暗自松一口氣。要是顧開亮教得是數學或是英語,他就直接從復讀班跳下去“以死明志”。
李明燁仔細看了看任課表,發現沒有曾經帶過自己的任課老師后,滿意的笑了笑,他可不想當堂就被老師數落,所以沒有帶過他的老師最好不過。
“笑錘子!走,回家。十月份正式上課咱們再來!”李明燁長舒一口氣,掉頭就走向樓梯。
“哎!等我,老李。”陳易趕緊跟上,“老李”是真正意義上的“愛稱”,只有陳易才會這么叫李明燁。
“不想!”
“生氣啦?不會吧?”
“沒工夫!”
“老李,要不咱倆出校門口買個巧樂茲?”李明燁停下了腳步,轉頭發現陳易一臉邪笑,他雖然有些嫌棄陳易的賤樣與猥瑣,但還是點了點頭。
“妥!麻溜的!你請客!”李明燁一下子來勁了,一溜煙就往樓下跑,還不忘催著陳易。夕陽漸漸落下,兩人跑得飛快,出了校門就往對面的超市里沖去。不一會二人手里各拿一根“巧樂茲”三下五除二吃完,抹嘴就伸進褲兜里摸電動車鑰匙,找到自己的車擰開就要飆車。
夕陽照在他們身后,將影子拉長,等待他們的不僅只有痛苦的復讀生涯,還有未知的明天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