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密傳與密教
八木老先生留下的這本日記,有著大量關于夢中世界以及對一些被稱之為無形之術的事物的描述。總而言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深陷于自己幻想的病人,將自己于夢中所得的荒誕狂言記錄了下來而已,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就是這么一本充滿著不合理內容的日記,卻詭異的有著自洽的邏輯,自成一體,以至于當祝司看看完之后,也產生了一種也許現實確實如此的想法。
尤其是日記里對于夢境的描述:在銀白色的的大氣下的幽深的林地。關于這個的描述和祝幾天之前做的夢,似乎有著一定的關聯。
祝司在被八木一典關進玻璃盒里后,曾有過數個小時的睡眠,并做了一個關于森林的夢。當時的祝司在醒來之后,便將關于夢中林地的細節情況自然的忘掉,只剩下了一點微薄的印象。
然而現在,看著這本日記,祝司關于幾天前夢中的記憶卻在一點點的被喚醒。在穿過一條盤在山嶺的道路,所見到的那處林地,與此時日記中所記載的夢中的世界竟然時如此的相似!
這種事情,能夠用巧合來解釋嗎?
控制著八木一典生硬的翻動下一頁,祝司思量著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在經歷了穿越以及尸體行動這樣的事情后,祝司的接受能力已經得到了極大的鍛煉,他現在已經能夠斷定這個世界上一定有著某種神秘而超常的力量存在,就像日記中的夢,就像他控制尸體的能力。
【也許……這本日記將會成為我了解這些超常事物的的鑰匙。】祝司看著日記本上的書名:八木茂,忽地這樣想到。
由一個健全的人突然變成了一條小蛇,無疑是一件難過且痛苦的事情。盡管這是有著一些特殊能力的蛇,但是變成蛇就意味著無法在擁有作為人類時的那些理所應當的享受:對美食的品嘗、與異性的愛戀、同伴間的游戲,這些統統都變成了過去式,甚至于壽命也要大打折扣。
因此,盡管在表面上沒有表示,但是實際上祝司的內心深處時有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的,畢竟當時的他看來除了混吃等死的作為寵物蛇度過短暫的一生之外,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然而此時,這本日記卻是給他拉開了一條小縫,另一個朦朧迷離的世界的光透過這個小縫照在祝司的身上,讓他看到了許多新的,自己也看不清的未來。
本來祝司連自己身上的怪異之處都還沒能完全弄清,并且還頗有無從下手之感,八木茂的日記,則為祝司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可能的思路與渠道。
日記中關于夢境世界的那些知識,如果只有八木老先生翼刃的話,是明顯不可能的。雖然他是一個掌握著大量財富的成功商人,但是想要只是花錢購買古籍自己研究,是不可能得出這些知識的。
所以,還有這一個同伙,或者說是八木茂的志同道合的密友,在他逐步了解這個世界的過程中提供了幫助,而實際上這個人在日記中也多有提到,那便是八木茂的心理醫生屜山有里。
八木在日記中對于這個人多有贊溢之詞,言談間更是有著一種尊敬的態度,由此可以看出其對于八木茂來說,是一個類似于領路人的角色。
而且……
“這不是已經完全把釣鉤放在眼前了嘛!”祝司說道,在他非人的蛇臉上,竟極為人性化的流出了微笑的感覺。
在將日記合上的時候,因為八木一典的力道難以控制,用力過猛之下將一張夾在書頁中的紙張弄掉了出來。
紙張用華麗的字體寫著:八木君敬啟,不日拜訪,請多指教——屜山。
…………………………
紙張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呢?
因為對于八木茂留下來的這些牛鬼蛇神的文書完全不感興趣,甚至是不屑一顧,幾乎沒有什么人會正經的瀏覽,就算是負責整理遺產的律師神田,也只是草草的瀏覽,確認沒有寫著關系到金錢的信息,而都是些瘋話后,也便不怎么在意了。
因此,非常的輕松的,屜山有里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走到放著那些文書的籃子邊,悠哉游哉的把寫好了文字了紙條塞進了八木的筆記本上。
算算時間,在前天他就應該受到那張紙條了吧。
芳齡三十,美麗而優秀的心理醫生屜山有里,此時正像平時工作一般的衣著得體,嘴角掛著慣常的、職業的微笑,敲開了八木一典家的大門。
嘎吱!
沒有多久,隨著門樞發出一聲響,穿著一身黑衣,臉色蒼白無血色的八木一典開門了。
“……”木然的眼神凝視著屜山,八木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隨后從喉嚨腫發出了澀然的聲音:“有什么事情么?”
這聲音實在太過難聽,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是絕對難以相信其乃眼前這位清瘦昳麗的青年所發。
就算是哀慟于父親的逝去和絕望于未來的生計,也不應該會變得如此模樣。
屜山心中暗暗為眼前之人與自己記憶中的八木一典的印象差別之大,同時面不改色,仍與微笑招呼道:“八木先生,在下如約而來了。”
因為八木異乎尋常的現狀,屜山放棄了原本已經設計好了的自白,開門見山而又不知所謂的說道。
而聽到屜山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八木也沒有任何詫異的神情,只是用死寂的眼神凝視著屜山好一會,才測過身對著身后做出了請的姿勢。
【果然……】看到八木的舉措,屜山心中更加確信。
現在的八木身上所具有的這種超乎常人的氣質,絕非是簡單的情感變化能夠達成的,只有某種更為深刻,更位奧妙的力量才能做到,就像屜山現在身上帶著的那本密傳一樣。
【八木一典和他的父親一樣對神秘之物有著異常濃厚的興趣,在機緣巧合之下偶然得到一部密傳,也不是不可能。】屜山揣測著,【但是,只憑著自己一個鉆研就能夠有這樣的成果,這份天賦實在是……】
普通人因為各種意外而獲得密傳的事情并不新鮮,但但是能夠讀懂密傳。哪怕只是部分并由此有所收獲,卻已然超出正常人的能力范疇了。
她并不認為有一個人像自己直到八木茂一樣的指導八木一典。畢竟是在距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究竟有沒有其他的同類出沒,屜山還是把握的很清楚的。
…………
【這個女人……雖然在言行上神神叨叨的,但是似乎也只是一個沒有掌握無形之術的家伙而已啊。】
在屜山觀察著八木的同時,祝司也在觀察著她。
所謂的無形之術,是他從八木茂的日記上學來的詞,大概和魔法的意思差不多。通常而言,記錄著記錄著無形之術的載體(書籍、石刻等)被稱之為密傳,需要有相應的知識和天賦才能夠學習。
從日記來看,八木茂在生前的最后階段,主要就是在和屜山有里一起研究她帶來的一部密傳。
“想必八木先生已經從您父親的日記中知道了一些我們之間的事情了吧。”在客廳落座后,屜山從容道。
“嗯。”祝司控制著八木說道。經過這幾天的苦練,他操弄尸體的技術大為增進,但是擔心言多必失,所以能少說話就盡量不多嘴。
“實際上我并沒有八木老先生他在日記里說的那么睿智神秘。”屜山笑道,“我只不過是比他更早幾年的知道了一些關于這個世界的真相而已。”
“密傳……”
“就是這個了。”出乎意料的,屜山直接拿出了所謂的密傳——掛在她一塊石質吊墜。
“本來還在下和八木老先生還打算以這部密傳為核心,繼續研究下去,甚至是建立一個密教的。”屜山惋惜的說道,“但是這一切還沒有來得及成為現實,我們這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就因為疾病而中斷了追求知識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