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毅沒有在同舟幫做過多的停留,等鐵石兄弟接受了邀請以后,便在馮四海的陪同下再一次來到了賭船之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賭船的口碑已經傳遍晉國上下,很多人都慕名而來,一是為了感受云夢大澤的浩淼,再來就是體驗賭船內各種人性化的服務,當然也有人奔著發財夢來的。
不過這一切都和沈弘毅無關,他是一個自律的人,除了對吃的比較有追求外,其他的享樂都不怎么在意。
賭船的成功,獲利最大的便是賭坊的老板,財物上的收益自不必說,主要是名聲打了出去,如今晉國上下喜好玩樂的紈绔們誰不知道名泉齋趙泉的名號。
名泉齋就是承包寶船的那家賭坊,泉其實就是錢,不過談“錢”就落了俗套,遠不如泉來的意味深長。
不知詳情的人初次聽到名泉齋,都以為這是一家茶樓的名號。《茶經》有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揀乳泉,石池漫流者上。
沈弘毅看著名泉齋的牌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后便縱身跳進了云夢澤中。
回到好雨船幫時,余蒔菨正在和到彥平說八月十五之事,到彥平得知沈弘毅凝聚地花的確切消息,心中稍微放松了下。以前整個船幫就他一個練氣境的武者,船幫安危都壓在了一個人身上,如今有人能替他分擔,他也樂的自在。
“義父,沈兄已經前往同舟幫邀請鐵家兄弟去了,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這會兒應該快要回來了,到時還請您將這段時間收獲說一下。”
到彥平點了點頭,說道:“蒔菨,等沈長老回來我會給大家詳細說明的。倒是你應該考慮下自己未來,船幫的未來都把握在你們年輕人手中,沈長老是不可多得的年輕俊彥,你應該好好把握住。”
余蒔菨突然聽到彥平說及此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義父我......”
到彥平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蒔菨,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知道你生性要強,你也確實比很多男兒出色。但你也看到了,沈長老初到船幫之時不過才煉精六重的修為,如今一年不到便已凝聚地花......”
見到彥平還想繼續往下說,余蒔菨便出言將其打斷:“義父,沈兄確實是人中龍鳳,這一點我自愧不如。您無非是擔心沈兄有異心,或者是船幫廟小留不住沈兄。”
到彥平點了點頭。
“您的這些擔心我覺得完全沒必要,雖然對沈兄的過去我們一無所知,但是他對船幫的貢獻您應該都看在眼中,如果不是他的謀劃,船幫此刻恐怕已經不復存在。”
“從他做的一切來看,我看的出沈兄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不過他的野心不是針對我們好雨船幫,而是整個云夢澤,不然他為什么要費盡心思聯合同舟幫呢?”
“對于沈兄這樣的人,我們不應該用關系束縛他。如果真的有一天經過大家共同的努力一統云夢澤,我想船幫還是不是叫好雨船幫已經不重要了吧?”
到彥平仔細的思考著余蒔菨的話語,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蒔菨,還是你看的透徹,我之前的話你不要放心上。”
“義父哪里的話,您也是為了船幫著想,船幫是您和父親的心血,沒有你們篳路藍縷艱苦創業,哪有船幫今天。”
聽余蒔菨說起余正聲,到彥平嘆了嘆氣:“船幫如今團結一心,大哥如果泉下有知,應該會很欣慰吧。”
除非是像前幾天一樣不在船幫,否則沈弘毅不會輕易用神通監聽船幫上下,所以對于剛剛余蒔菨兩人的談話絲毫不知。雖然兩個人在談話中提到了沈弘毅,但神通要處于閉眼狀態才會施展開來,很不巧的是沈弘毅剛剛并沒有閉眼。
等沈弘毅到了以后,兩人不再談及剛剛的話題,到彥平將這段時間對聚義幫的觀察結果,如同倒豆子一般盡數說了出來。
沈弘毅和余蒔菨兩人都聽得十分認真,生怕錯過一點,等到到彥平說完以后,沈弘毅還保持著一邊有節奏的敲擊桌面,一邊思考的模樣,直到將整個事情理順。
“余姑娘,到長老,根據到長老剛剛的描述,聚義幫名義上是一個船幫,實際上卻是兩個勢力的聯合體。王澤龔濤兩人互不統屬,手下的人馬也涇渭分明,一東一西各自管理一部分。”
余蒔菨也是聰明之人,馬上明白了沈弘毅的意思:“沈兄是想逐個擊破?”
“沒錯,我們可以先在分界線上鬧出一點動靜出來,動靜不宜過小,不然引不出龔濤,但動靜也不宜過大,否則我怕會將王澤的也引過來。”
沈弘毅頓了頓,隨后接著說道:“只要兩人能夠分開,就給了我們逐個擊破的機會,這樣可以減少我們船幫的損失。”
這時沉默不言的到彥平突然說道:“沈長老,按照你的謀劃,如果操作得當,此事我們船幫一家就能完成,那還有必要聯合同舟幫嗎?”
沈弘毅似乎早就預料到到彥平會有此疑問,所以等他問完以后,不假思索的便回答道:“到長老,聯合當然是有必要的,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將聚義幫趕盡殺絕,而是要將他們吞并,然后為我們所用。目前我們船幫在練氣境層面比較薄弱,還需要借助同舟幫的力量,才能震懾住王澤和龔濤,讓他們乖乖為我們所用。”
聽了沈弘毅的解釋,到彥平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那場內亂,有沈弘毅這樣的人在一旁出謀劃策,好雨船幫哪里還用得著和別人聯合。
不過到彥平有一點說的不準,事物都有兩面性,如果不是內亂,即使沈弘毅足夠優秀,也不見得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取得船幫的發言權。
等二人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沈弘毅繼續說道:“如果我們每吞并一個船幫,還能夠吸收其大部分力量為我們所用,那么我們自身的實力將會如滾雪球一樣迅速壯大。”
沈弘毅并不是給二人畫餅,而是在描述一個事實,就比如被他們盯上的聚義幫以及興湖幫。如果能夠將兩個船幫順利吞并,那么他們就能多出四名練氣境的武者,以及兩千多練精境的武者。
余蒔菨說道:“如果真如沈兄所說,我們和同舟幫的關系再保持現在這樣,恐怕不利于船幫的發展吧?”
沈弘毅認真的看了看眼前這個面容姣好的女子,然后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是我要說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必須和同舟幫合并成一個船幫。當然好雨船幫是你們的心血,這種話本不應該從我的嘴里說出來。”
“當然我說的合并,并不是整體倒向同舟幫,而是兩個船幫在平等互利的原則上互相結合。雖然他們船幫目前在頂尖戰力層面強于我們,但這只是暫時的。余姑娘還有尹兄已經到了凝聚地花的邊緣,最遲到云夢盛會,兩人一定能夠凝聚地花突破到練氣。”
余蒔菨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子,也是一個很有手腕的人,從當初接任船主時采取的措施就能看得出來。不過這并不代表她是一個戀權之人,就如她剛剛所說,如果云夢澤真的能在他們這一輩人手中統一,船幫還叫不叫好雨船幫,她還是不是船主都已經不重要了。
“沈兄,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余蒔菨也不是貪戀權勢之人,相比于區區一個船主之位,我更期待見證歷史。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能夠一統云夢澤,我父親他泉下有知也會為我感到高興。”
見余蒔菨已經表態了,到彥平也說道:“就按你們的意思辦吧,我本來也不是管理船幫這塊料,相比于管事,我更加喜歡聽命行事。”
“沈兄,你一直負責接觸同舟幫的事宜,你有沒有將你的想法透露給他們三位船主?”
沈弘毅搖了搖頭,說道:“余姑娘,你才是船主,雖然我有此意,但此事由你說才名正言順,不過我覺得他們應該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思。”
沈弘毅當然不是憑空猜想,而是親耳聽到的,事實上等他離開以后,鐵家三兄弟就開始討論八月十五之事。
“大哥,看來我們又能大干一場了,上次你留我守家,這一次不管對付哪家船幫,可一定要讓二哥守家呀?”
聽到鐵磊的話,鐵石和鐵巖都笑了起來,有人先知先覺,有人后知后覺,也有人不知不覺。鐵磊就是不知不覺之人,見兩位兄長笑出聲,他問道:“大哥二哥你們笑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鐵巖說道:“三弟,以前讓你多學會思考你不聽,這以后要是沒大哥和我幫襯,我看你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
“二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三弟你別激動,二弟是話糙理不糙,真沒想到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凝聚地花,沒想到還是小看他了。”
“大哥,你在打什么啞迷,有話直說不好嗎,害我聽得這么費勁。”
鐵石沒好氣的看了眼鐵磊,然后說道:“二弟,你替三弟解釋下。”
“三弟,以前大哥就提議聯合起來滅掉興湖幫,當時好雨船幫的人表示時機還不成熟,拒絕了大哥的提議,你還記得此事嗎?”
“我當然記得,我記得當時他們還問了一個問題來著。”
“是的,其實這是大哥和我的一次試探,我們并不是真的想滅掉興湖幫,而是想探一探他們的真實想法。”
鐵磊撓了撓后腦勺,說道:“二哥你越說我越糊涂了。”
鐵巖只得耐著性子的解釋道:“從當時兩個船幫的實力來看,如果真的聯手,滅掉興湖幫綽綽有余,哪有什么時機成不成熟一說。”
“那他們為什么要拒絕我們的提議呢,如果當時能夠滅掉興湖幫,那我們的底盤不更大了嗎?”
“三弟,二弟都說是試探了,就算他們當初同意了我的提議,我們也會找個理由推辭掉。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就算能夠滅掉興湖幫,我們兩家船幫也會有一定程度的損失,三弟你要知道云夢澤上最難補充的就是人員。”
“他們當初為了自保,才和我們聯手覆滅吞湖幫,而且吞湖幫那些人死不足惜。但是興湖幫則不同,他們不像吞湖幫那樣作惡多端,而是和我們一樣老實本分的在云夢澤上討生活。就算真的要吞并他們,也沒必要像當初那樣大開殺戒。”
“大哥,我還是不懂為什么現在就時機成熟了呢,我們船幫的戰陣訓練雖然已經步入正軌,但應該還沒到可以拿出去一戰時候吧?”
鐵石搖了搖頭,示意鐵巖來給鐵磊這個憨子解釋。
“三弟,你以為八月十五那天主要討論的是吞并哪家船幫的是嗎?”
“那不然呢?”
“雖然會討論這事,但是那天商量的重點會放在同舟幫和好雨船幫合并問題上。”
“兩個船幫合并?二哥,你說什么胡話,保持現狀不好嗎?”
“三弟,從長遠角度來說,我們兩家合并利大于弊,以后隨著吞并的船幫越來越多,再像如今這樣分屬兩個船幫不合適。”
“那依二哥所說,如果我們兩家真的合并,那合并以后誰做主呢?”
鐵巖捋了捋胡須,說道:“所以現在時機成熟了呀,要知道沈弘毅那小子已經凝聚地花了。”
這時鐵磊氣憤地說道:“憑他一個剛入練氣的小子,能頂什么事?先不說大哥已經練氣四重了,二哥你和我都是練氣三重,好雨船幫就到彥平一個人能拿的出手。”
鐵巖搖了搖頭:“三弟,說句對大哥不恭的話,大哥多大了,沈弘毅又多大?”
聽到鐵巖的話,鐵磊也冷靜了下來,沈弘毅雖然初入練氣,但是年齡擺在那,如果不中途夭折,他未來的成就必定在鐵石之上。
“那大哥二哥你們是怎么想的?”
鐵巖也看向了鐵石,他這位粗中有細的大哥,才是同舟幫內一言九鼎的存在,
鐵石低頭沉思了好一會,最后似乎下了什么決定,對鐵巖和鐵磊兩位弟弟說道:“我比較看好沈弘毅,他非池中之物。不過船幫能有今天,離不開二弟三弟的努力,我想聽聽你們兩的想法。”
鐵巖思索到:“不瞞大哥,其實我也很看好沈弘毅,當初我就說過,對于像他這樣的人要么盡早殺掉,要么就與之合作。”
“大哥二哥,你們別看我啊,我不如你們會想事,既然你們倆都看好他,我當然要緊跟在哥哥們的身后。”
最后鐵石說道:“看好歸看好,但我們也不能輕賤了自己,看他們那天能拿出什么樣的方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