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七夕節,接到前女友的告別電話。這林爽還真是殺人誅心啊。
回到電腦面前的時候,我好像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虛脫起來了,看著屏幕里還在跳動著的畫面,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小明哥肯定是感覺到了我的狀態有問題,默默得丟過來一根煙。
我麻木得拿起,點燃。
深深得吸了一大口,還是沒回過魂來。
“找地方喝兩杯?”他扭頭看向我。
“不喝,繼續。”我早就意識到自己的麻木不仁了,破罐子破摔得拿起鼠標,繼續游戲。小明哥也懶得勸了,其實我在很久之后才發現,其實小明哥活得比我明白多了。就是這份清醒和明白,讓他早早結婚,也讓他早早得走進了這個社會。
然后咱兩又開始連跪了,最后輸得小明哥臉都綠了,實在遭不住了就按著我的手說:“寧子,咱們找點別的事情做吧,我他娘辛辛苦苦打了兩個月的分,都讓你敗光了!”一看時間已經快到九點了,我到現在腦海里還是一片迷迷糊糊的,是真的被林爽刺激到了,點點頭就把機子給下了。
兩人剛走出網吧我哥的電話就過來了,說在昨晚的老地方吃烤羊腿,讓我們趕緊過去。我應了一聲就喊上小明哥直接去了。
一路上小明哥終于忍不住了,遞過來一根煙:“林爽和你說啥了?”
聽到那名字的時候,我的心又重重的跳了一下,灰頭土臉道:“沒說啥,就七夕節告訴我一聲,說以后要去別的地方工作了,估計再見面就難了。”
就在剛剛,我查了一下林爽去的地方到我這里的距離。兩千多公里,那一瞬間,我原本還存著的那點僥幸也徹底熄滅了。
三年的異地戀已經讓我心有余悸了。才隔了幾百公里的跨市戀情,就已經消磨了我好多的精力和耐心。更何況對于一個月工資只有兩千三的愣頭青而言,兩千多公里的距離代表了什么?我是個買火車票都只考慮硬座的人,更不用考慮動輒上千的機票了。所以現實就是如此諷刺,一段南北相隔的兩千公里就徹底得宣判了我們感情的結束。
說到底,我只是個生活在社會底層,拿著最低微的工資的失敗者,距離足以扼殺我所有想要舊情復燃的希望。
到了燒烤店的時候,老劉一眼就看出來我情緒不對,起初還笑瞇瞇得跟我開玩笑,在我要死不活又答非所問了一陣后,就干脆不理我了。十六和大周也感覺出來我的不正常,拐彎抹角得問小明哥我咋了,小明哥也不解釋,轉身就搬來了一箱啤酒。瞧吧,現實里的我就是如此的庸俗和不堪,剛還說了不喝,現在酒到面前了,又開始喝了。
林嬌和大周又默默的坐到一起去了,就這么一個不經意的小細節,又讓我心頭一怔。于是菜還沒上來了,我這邊咔咔一瓶啤酒已經下肚了,老劉提醒我別喝多了,但我依舊死氣沉沉的,他也就懶得講了。我姐也破天荒得沒罵我,就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我喝酒。不經意間,我好像把一桌子的人都給帶抑郁了。原來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的,這會兒就剩下開啤酒的聲音了。
起初的時候小明哥十六他們還陪著我喝,到后面幾人都開始懵圈了,因為我也不吃菜啊,就楞喝。
帶著情緒喝酒確實是容易醉的。
我喝著喝著就開始飄了,然后開始說胡話。
其實醉的時候,反而也是最清醒的時候。那天曦大娘的話,像是一條導火索,悄然間,點燃了我心中最不肯承認的卑劣一面。
就像剛才在電話里頭,我好想說一句我錯了一樣,只是我依舊說不出口。沒有人會真的承認自己失敗,但其實我已經意識到了,現在的我,沒有任何讓女孩子心動或者依賴的資本。
干著最普通的體力活,拿著最低微的工資,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有的人的二十歲,已經開始光芒萬丈,野心勃勃,而我的二十歲呢,只有滿地的煙頭子,和網吧里的汗酸腳臭味,只有發工資時在路邊攤上的“豪情萬丈”,還有那些就連打個的都要猶豫半天的摳摳搜搜。
我的身邊,每天充斥著的只有那些行色匆匆疲于奔波和賺錢的行者,或是各種酒后失態的醉客,經歷的是最人性最廉價的一面,簡單來說,我就是在這個城鄉結合部的小飯館里,安于現狀,每天除了端茶倒水,抽煙打諢,根本沒有一絲的上進可言。我身邊接觸的,永遠是那么些人,那么些事。這些人,這些事,除了有關于哪里的菜好吃,哪里的飯便宜,哪里的姑娘水靈,就再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
這是最平淡的生活,卻可以用曦大娘的另一種方式來解讀,那就是這就是一個無能者對自己昏庸無能而尋求的借口。永遠活在市井里的小人物,怎么去暢談人生,怎么去銳意進取?
但我還是窩囊啊,還是覺得委屈啊。
感情的好壞,一定要和人的優秀程度掛鉤嗎?
也許一開始我就跑了題。
我醉了,這次是醉的一塌糊涂,喝到意識都開始模糊起來。我開始拉著小明哥和十六說胡話。
“老子一個月兩千五的生活費,幾乎每個月小兩千都搭在談戀愛里了,咋最后還落了個什么都不是啊。”
“念書那會兒,我通宵就是不思進取,咋的,在那破學校里,我一個人發憤圖強?鑿壁借光?一宿舍的人都這么混,就我一個人要做人上人,要努力上進?我明白這他娘是混蛋邏輯,可我又能咋辦啊?”
“找工作那會兒,我也是憋了口氣的,我是想好好找份工作好好努力的,可人家一看野雞大專文憑,上來就一臉嘲諷啊。。。我不是在給自己找借口,其實啊,我最后跑到我姐這里來。。。我就是想見著爽兒啊。”
“我就是想離她近一點,雖然我早就知道她搬走了,但我不是總期望著,假如哪天她回老房子了,能見上一面嗎。”
“其實我確實是個安于現狀的人,我覺得一個月賺的錢夠吃夠用就行了,沒啥野心,咋了,這也錯了嗎?”
“我是不是特矯情,又特別會為自己開脫?得,我啥都明白,我就是。。。”
“我就是想爽兒了,就是想和她一直走下去,我都見過丈母娘了,也見過丈母爹了,我心里以為著,我們是根本不會分開的。”
“要不怎么說這女人真是絕情啊,好好的七夕節,你就不給我那通電話,其實我也能接受,我早就明白了,你不就是看不上我了嫌棄我了嗎。你不給我打這個電話,我也樂得糊涂,活在自己夢里就算了,你非要一個電話打過來,再把我拉回現實狠狠的拉回摩擦一頓干嘛呀?”
“老子當初在學校,和同學出去玩,一只冰激凌十二塊,猶猶豫豫了半天愣是沒敢開口點,還被那狗X的收銀員笑話。可和她在一起呢,可愛多都是一箱一箱得批發,給她送回家里去吃。我真的心里沒她嗎?”
“那年五一節,買票買得遲了,硬座都沒有了,人山人海的,老子坐火車來看她,愣是在廁所門口站了三個多小時。”
“他娘的,非要七夕節來給老子一刀,老子欠你的啊。。。”
說到后面的時候,我自己說了啥我也不記得了,意識越來越模糊,就記得自己又拿起酒杯開始吹。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啤酒瓶碎掉的聲音,還感覺自己摔了一跤,再到后面,意識陡然就清醒了那么一點點,我好像從燒烤店里跑出來了,趴在馬路邊的垃圾箱前狂吐。
我好像又不爭氣得哭了,依舊矯情。
再然后,我聽到了小明哥他們在后面叫我。
“寧子!你別跑了!”
“大哥,喂!別他娘發瘋了!喂!”
。。。
好像也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事情,再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已經躺在床上了。
嗖得一下坐了起來,又看了看周圍,愣是半晌沒反應過來,這是哪兒啊?又低頭瞅了瞅,發現自己赤條條的就穿了條褲衩,幸好身邊還有條毯子,看著那毯子我覺得特別熟悉,又呆滯了好一陣子終于清醒過來了,這是娜姐家啊!我咋又跑到娜姐家里了啊?又摸了摸把手機掏出來了,一看,凌晨三點半。
我靠,發生了什么?
想去找衣服穿,發現就剩下一條褲子勒,我短袖沒了。
還是暈暈乎乎得把褲子給套上了,然后開了門,果然是娜姐家。我怔怔得看著對面已經關上的門,腦袋里亂成漿糊了。
這時候我應該干嘛?大半夜的,去把娜姐敲醒,問她我怎么在這里?
還是老老實實回去睡覺?
到底發生了啥啊?
小明哥他們呢?老劉和我姐能見著我發酒瘋不管我?最后我又是怎么到娜姐這里的?我沒做啥傷風敗俗的事情吧?
完了,我把自己給喝斷片了,還選了個特別尷尬的時間醒了過來。
思前想后,還是默默的回了房間,愣是沒想起來,在斷片之前我到底干了啥。
就這么又昏昏沉沉的,磨蹭了快一個小時,終于迷迷糊糊的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