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板江橋青酒旗,
館娃宮暖日斜時。
可憐雨歇東風(fēng)定,
萬樹千條各自垂。
——唐·白居易《楊柳枝》
……
不知何時,這碧云城的空中竟突然變得黑云密布,淅瀝瀝的蒙蒙細(xì)雨傾盆而下,頃刻間,城中便充滿了白霧,到是多了些許煙雨之味。
東城門附近的酒樓中,不少人端坐于窗戶邊緣,看著那東城門前跪伏在地上的身影。
由于位置較遠(yuǎn),加之濃霧彌漫,以至于眾人只能看到那小劍仙的身影,并不能看到他具體的臉色。
不過可想而知,一個聽師傅號令游歷江湖,然后短短時間內(nèi)就遇到如此挫折的青年人,該有多么的崩潰。
“嘖嘖嘖,真是慘啊”
“誒,誰說不是呢?要是我啊,說不定直接就崩潰了呢”
“可惜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兩位小娘子喲”
“你有啥可惜的,說的好像人家天之嬌女能看上你這么個凡人一樣”
“哈哈哈,也是也是,那些大人物之間的事情,和咱們有啥關(guān)系?所以啊,喝酒,喝酒。”
“誒,小劍仙身邊是不是出現(xiàn)另一個人了啊?”
“喲,還真是,真有那不怕死的人啊。”
……
白無悔跪伏在地,內(nèi)心的苦澀早就隨著這小雨變得輕了些,然而他卻陷入了迷茫中。
他的師傅,劍仙白衣曾在他遠(yuǎn)行前對他說道:
“你天資聰慧,心思卻不能專一。為師知曉你喜歡行俠仗義,然你此時的實(shí)力,雖已達(dá)到一流高手之境,但對于整個江湖而言,仍不值一提。你自小便在這無雙城長大,又怎可知江湖險惡呢?不過你既然決心出去闖蕩一番,磨煉劍道,為師也不攔你了,只愿你能多個心眼,不要輕易的相信他人,也不要被一些瑣事所影響了劍心”
白無悔看著不遠(yuǎn)處地上的碎肉快,以及那在狂風(fēng)暴雨中逐漸稀釋的血液,呢喃的問道:“師傅,這也算瑣事嗎?”
白無悔憤怒、甚至他在看到兩位師姐死無全尸的時候,想要拔劍將周圍之人全部屠戮殆盡,但他最后忍住了。
因為他不能那樣做。
他代表的是無雙城,是無雙城中那至高無上的五仙之一的劍仙,白衣。
故他的所作所為,不能隨心所欲,必須要講究一個“規(guī)矩”,講究一個“道理”。
若他能確定周圍之人參與到了師姐死亡一案中,那殺了便殺了。
可他如今一無所知,若大肆殺戮,豈不被他人說成是墮入魔道?
“對不起了,師傅,徒兒不能將這件事當(dāng)做是瑣事!你之前曾告誡過我,大丈夫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兩位師姐平時待我如親弟弟一般,如今她們慘死在我面前,我又怎能繼續(xù)為了自己的劍道而視而不見?故原諒?fù)絻簭慕袢掌穑阋蕴鎺熃銏蟪馂橛桑拕πg(shù)吧!”
白無悔暗自下定決心。
而在此時,噠噠噠的腳步聲突然在這雨中響起。
白無悔體內(nèi)的內(nèi)勁已經(jīng)恢復(fù)大半,于是僅憑聽力便可知曉,來人是一位老者。
那老者身穿一襲破破爛爛的衣服,佝僂著身子,拄著一根模樣奇怪的拐杖,任憑那滿頭油膩的長發(fā)自由的垂落在肩上、眼前,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乞者一般。
“咳咳……還真是慘啊……”
那老者咳嗽了兩聲,隨后用沙啞的聲音如此說道,那聲音,聽起來就好像說話之人的嗓子被列火灼燒了一般,甚是難聽。
白無悔皺著眉,有些無法接受老者的調(diào)侃,但在他的感知中,這老者身上無一絲內(nèi)勁,也就是說,他是一個普通人,所以白無悔并不會對他出手。
白無悔站起身子,收拾收拾衣衫和妝容,回了句:
“老先生可有事?”
“沒事,沒事,只是看……看小伙子如此悲傷,所以想來告訴小伙子一些事”
白無悔用滿是疑惑的神色看了看這老者,然后繼續(xù)問道:
“你知道和我?guī)熃阌嘘P(guān)的事情?”
“當(dāng)……咳咳……”
老者如同重病在身一般,剛想開口,便單手捂著嘴,咳嗽了起來,片刻后,老者緩和了一下氣息,繼續(xù)說道:
“當(dāng)然,小老兒家住附近,親眼看到昨夜凌晨,有幾位身穿黑袍之人,踩著墻壁登了上去,雖然不確定是否是殺害你師姐之人,但想必對你還是有些用的”
白無悔眼中疑惑的神色更加濃郁了。
雖他是第一次踏入江湖,但他又不是白癡,再加上師傅曾在離開之前千叮萬囑,以至于他做事總會思考一番。
如今他師姐剛剛逝去,他的心情也才剛剛平復(fù),然后突然就鉆出來一個人,說自己知道一些內(nèi)幕,放在誰身上,也會多想一些吧?
難道真的有人直接就信了?
然而白無悔現(xiàn)在也別無他法,故繼續(xù)開口:
“請老先生告知那一行人的走向”
白無悔不知道這老人是受人所托,還是他本身就參與了進(jìn)去,但這老者,一定有問題!
老先生搖搖頭,說了句:“那些人好像是用著你們江湖上所謂的高級輕功,故小老兒怎能看到他們?nèi)ツ睦锬兀俊?p> “哦?那也多謝老先生了。”
白無悔抱拳鞠了個躬,隨后便走去前方,想要將師姐的血肉收集起來,帶回?zé)o雙城去,畢竟,落葉,要?dú)w根!
……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里,碧云城中雨落不停,而白無悔的背上也多了一個盒子,那里面裝著什么,不言而喻。
幾天的時間,白無悔調(diào)查了一番那乞者,然后發(fā)現(xiàn),他竟然真的住在附近,周圍有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所以這老者參與進(jìn)去的可能性是不存在了,畢竟白無悔可不覺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能夠?qū)Ω兜牧怂且呀?jīng)達(dá)到了宗師境的兩位師姐。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了,這老者是受人所托!
可如果是受人所托的話,又是受誰所托呢?
既然想要借助這老者向他說些什么,又怎么僅僅言至于此呢?
至少,也得把那伙人走向何方告訴他吧?
從哪老者口中,白無悔是無法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了,于是,他只好從城墻上下手了,甚至還在暗地里調(diào)查一些人。
不過由于白無悔本就不是這碧云城之人,故調(diào)查起來,甚是艱難。
直至三日后,一行衣衫襤褸、行色匆匆之人進(jìn)入了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