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孩子的于飛除了肚子慢慢大起來,沒什么孕期反應,這不免讓她想起第一次懷孕。那是她跟赫連淳的孩子,可把她折騰得不行。收拾東西的時候,于飛無意間翻出了新婚時候收到的一個錦盒,那時候侍女說是故人所送,于飛一直沒有時間打開看。
打開一看,錦盒里放著的是一枚玲瓏剔透的白玉指環。
還記得那個冬天,在壁爐前,她成功地背出了上東經典名著十二詩經。
“真厲害。三千行詩,一字不漏。”他夸獎道。
“那...你給我什么獎勵呢?”她期待地看著他。
“那你想要什么?”
“嗯……”她想了想,“我要你身上最珍貴的東西。”
他聽了,笑了起來,把她拉到懷里,“我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你一直都擁有呀!”
看她疑惑的神情,他笑道,“我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我的真心啊!”
她想了想,“既然如此,那我要你身上第二珍貴的東西。”
“你現在就要嗎?”他問。
“當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好。”他把她推到地毯上,就要寬衣解帶。
“你干嘛?”她問。
他笑道,“我身上第二珍貴的東西就是我的身體,你不是想要嗎?”
她臉色一紅,連忙推開他,自顧著坐起來,“不行,我已經擁有的不算。我要一樣對你來說很珍貴的,但我不曾擁有的。”
“這?”他思索了一下,抬起手,看著手上的指環,“要這么說來,你是想要這個指環羅?這是父親留給我的信物。”
說到父親,他的臉上都染上了陰霾,于飛于心不忍,“行吧。這個指環現在是我的了,暫且戴在你身上吧!”
想到這里,于飛的眼睛模糊了,她緊緊地懷揣著那個指環,心如刀絞。
十月懷胎,終于瓜熟蒂落,于飛為西寧國誕下了一個繼承人,取名為齊淵。得知出生的嬰孩是男孩,于飛終于松了一口氣。
產婆把那小東西放進于飛懷里的時候,她不知道怎么的,心就融化似的,國仇家恨都暫時拋諸腦后。
她拉著他的小手,像所有的母親一樣露出寵溺的微笑。本來于飛想要親自哺乳他,但西寧皇告訴她,西寧皇室的長子歷來是不由母親撫養的。
就這樣,他們只讓她看了一眼,就把孩子抱走了。沒了孩子,于飛的心頓時空空的。生產過后,她身體虛弱,情緒難免控制不住,在西寧皇懷里哭了起來。
西寧皇只好緊緊抱住了她,柔聲安慰道,“嫣兒,我知道你難過。但第二孩子開始,你就可以親自照顧他了。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好母親。”
于飛為了不讓他擔心,只好強顏歡笑,但其中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生下孩子后,于飛羸弱無比,不能外出受寒。西寧皇怕她生悶,命人用大缸把千株棣棠花移植室內,并用皮草鋪滿了地板,讓于飛得以赤腳在花海中走動。
于飛為報答他的深情,親自為他縫制了一個護身符。西寧皇感動極了,連夜把她帶到神廟,在太陽神像前,誠心祈禱,“齊景與嫣兒,得太陽神庇佑,今生得以有緣結為夫妻,此生定當日日吟唱,不負神恩。希望太陽神能保佑我們長廂廝守,白頭偕老。”
西寧皇的一片深情,讓于飛越發的內疚。西寧皇繼位之前總是吊兒郎當,但自齊淵皇太子出生后,他越發勤勉,常常徹夜處理政事。
這日侍從又傳圣諭,西寧皇與近臣于書閣討論軍機政要,恐要通宵達旦,囑咐于飛早些休息。于飛心疼他的身體,吩咐侍女去熬滋潤的甜湯,好給西寧皇送去。
在等湯的時候,于飛閑來無聊,坐于殿里的臺階,觀賞著那金色的棣棠花。看著爛漫的花叢,于飛不禁入了神。突然,一雙手臂伸來,從后面抱住了她。于飛吃了一驚,抬頭迎上銀月的眼睛。
“怎么了?回來的人不是你的夫君,你很失望嗎?”
于飛不敢聲張,低聲地說道,“你若不趕緊離去,被人瞧見,可如何是好?”
銀月卻不以為意,“這皇宮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瞧見了就瞧見了,算什么事。你已經為他生下一個孩子了,還想為他生第二個嗎?”他譏諷著,吻上了她的身體。
事后,銀月抱著她,頗有深意地說道,“于飛,要好好記住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要迷失了。還有,以后不許再跟那個蠢材同房。”
那天之后,銀月以于飛患上傳染病為由,把她隔離在神廟,不許西寧皇探視。
于飛對西寧皇心有愧疚,于是選了幾個百里挑一的美人去侍候他。可死心眼西寧皇并不領情,每晚還是跑到她房間來。
銀月的人把他攔在門外,他便命人搬來被褥,睡在了她的門外。
“嫣兒,不要怕。傳染病不會致命,很快就好了。為夫在這里陪著你。”他隔著門對他說道。
“陛下,您還是回去吧。你公務繁忙,為了嫣兒熬壞了身體可怎好?”
“沒關系。為夫不挑床,哪里都睡得著。”他在門外笑道,不多久,似乎是躺下了。
半夜里,于飛看著門發呆。躺在她身邊的銀月卻調笑,“那個蠢材,有時候,還真的傻得有些可愛。”
西寧國跟上東國的關系日漸緊張,邊境不時有摩擦。元老大會上主戰派跟議和派爭吵不斷,弄得西寧皇焦頭爛額,最后只得讓銀月出來支持大局,暫時平息爭吵。
不久后,兩國戰火重燃,上東皇赫連淳率大軍壓境,與銀月在東南部臨江對峙。國家有難,群臣難得停止了爭吵,一致對外,西寧皇也暫時得到一片安寧。
好景不長,前線戰事告急,為了重振士氣,銀月力勸西寧皇御駕親征。
臨行前,西寧皇握著于飛的手,囑咐她要多保重。
于飛料想他此去兇險,忍不住相勸,“陛下身體虛弱,還是不要冒險去前線了。要是陛下在戰場身體不適,非但不能激勵士氣,還會適得其反。戰事就交給銀月吧!”
沒想到一向懦弱的西寧皇搖搖頭,“國難當前,我若不去,恐怕要背千古罵名。皇后在都城好生休養,不要擔心為夫,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見西寧皇勢在必行,于飛也無能為力。在大軍隨西寧皇離京后,于飛常常做噩夢。有時候夢見赫連淳跟銀月在戰場交鋒的情形,有時間夢見西寧皇在遍地尸骸中瑟瑟發抖的樣子。
她心煩意燥,想要去看看小齊淵,但乳娘皆以不合規矩為由,把她打發走。于飛心里難過,這樣長久與孩子分開,小齊淵怕是要認不得她。于是她命工匠雕琢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木偶娃娃給孩子送去。
偌大的皇宮,于飛終日在漫長的走廊徘徊,那日復一日的噩夢,折磨得她日漸消瘦。終于一日,她實在忍不住,召喚大白,親自去到前線。
三叉河兩岸,兩軍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于飛到達的那一天,銀月正要率兵出去跟赫連淳交涉。他把一副盔甲丟給于飛,讓她穿上。
“你穿上這個與我一同前去,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但赫連淳一眼就會認出你。”
于飛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接過盔甲。
交涉那時,正當正午,風很大,吹得旌旗飛揚,西寧軍佇立在斷橋邊,目視著迎面而來的上東軍。躲在盔甲里的于飛,把臉捂得嚴嚴實實,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
上東軍漸行漸近,于飛遠遠地看見他,他滄桑了許多,臉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胡子,全然失了過往溫潤如玉的氣息。他似乎覺察到什么,偏過頭,正對上她的目光,于飛驚得低下了頭。
兩軍交涉不成,大戰在所難免。
回到營地的銀月顯得很興奮,他放出狠話,發誓定要報上次斷臂之仇。眾將退去后,他把于飛留下。
“把衣服脫了,我想看你。”他命令道。
她沒有辯駁,褪去衣裳,站在他面前。
他走到她面前,粗糙的手撫摸上她的冰肌玉膚,一寸又一寸,細細地品玩。“今日見了你,那赫連淳定要徹夜難眠,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這么想著,我就特別解恨。”
他把她推到案臺邊,案上的東西四散在地,他渾然不顧。
“怎么了?你想赫連淳了嗎?可惜,如今就算你回去,他還會要你嗎?”他大笑,淚水都流了出來。
折磨了她一夜,天亮的時候,他道,“這里不需要你,你去三叉河要塞,你的傻夫君在那。你給我看著他,不要讓他壞我大事。”
于飛面無表情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