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過程就順利了不少，西澤心安理得恢復了他最擅長的精準射手位置。

　　馬原則扮演偵查、引敵、近戰的角色。

　　兩人配合越來越默契，很快就用同樣的方法，將那隊巨鼠怪外圍的斥候引走擊殺。

　　巨鼠怪有頗為不俗的智慧，高低頻率不同的吱吱聲結合起來，有至少數百種組合，幾乎可以稱之為一種語言。

　　但隨著智慧的增加，個體將會更多考慮本身利益，狂暴獸性中一往無前的血勇反而受到了壓制。

　　黑暗中有幽靈正在收割強大戰士的壽命，巨鼠怪們再也維持不住隊形，丟掉身上的石塊，倉皇逃竄。

　　一大半巨鼠怪沿著鐵軌向深處跑去，小半就像潰敗的士兵，根本分不清方向，生動展示了什么叫“抱頭鼠竄”。

　　沒有了被巨鼠怪一擁而上圍攻的危險后，馬原與西澤開始用步槍收割它們的生命，并緊緊跟在跑地最快的幾頭巨鼠怪身后，向它們的老巢突進。

　　……

　　坍塌的地鐵站臺被清理出了近百個平方的平整土地，明顯經過人為打磨過的石塊堆砌成圓形高臺。

　　高臺中央是歪斜的石座，里面塞滿了從地鐵車廂里撿來的軟墊，一頭比普通巨鼠怪大兩三倍的母怪趴在石座之上——

　　它是鼠怪群中的女王。

　　近百頭巨鼠怪圍繞在高臺外，如同舉行某種儀式一般，緊盯著高臺上的女王。

　　女王正在繁衍。

　　剛剛出生的鼠怪只有拳頭大小，它們剛一落地就能快速爬行。

　　在母怪周圍伺候的仆從怪物會將調皮的幼怪抱著高高舉起來，送到虛弱的母怪眼前。

　　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

　　母怪眼中沒有絲毫母性的愛憐，反而充滿了警惕，在仔細觀察了一番后，它搖了搖頭。

　　仆人便將手中的幼怪帶到高臺邊緣，而后朝著放在那的一塊尖石狠狠摜下去！

　　不被認可的幼怪摔成肉泥，黑色的血肉覆蓋在尖石上，高臺很快就像一個巨大時鐘，刻度點被依次染紅點亮。

　　這一次出生的幼怪約有十多只，染血的尖石幾乎圍成了一個圓環，最終只有經過認可的兩只幼怪被送到了女王懷中，母怪臉上此時才露出充滿母性的笑容……

　　倉皇逃回的怪物打破了站臺肅穆的氛圍，并引起了高臺周圍鼠怪群的騷亂。

　　馬上就有身形高大的鼠怪站了出來，開始維持秩序，大聲指揮分配兵力。

　　三支隊伍很快成型，并在頭目帶領下呈扇形向外搜索，更多怪物則緊緊站在高臺周圍，警惕著朝四周嗅著氣味。

　　……

　　馬原此刻在高臺東方五百多米的位置，如同壁虎一般，使用位于腹部和腿部義體的吸附模塊，在地鐵隧道頂部無聲無息的游走。

　　西澤應該隱藏在高臺西方某處，兩人一東一西，緩緩逼近高臺，等待合適的狙擊機會。

　　閃爍著紅芒的應急燈射出昏暗的光。

　　這些紀元戰爭前修建的大型工程有著不可思議的生命力，部分應急能源系統還在頑強運轉著

　　應急燈周圍被怪物小心翼翼地圍上了石塊，再加上高臺上那近乎宗教儀式般的場景，這一切特征讓馬原忍不住想到——

　　如果拋開怪物的外形，這些巨鼠怪幾乎形成了類似人類石器時代般的文明。

　　這還僅僅是鳳凰城地鐵的一小部分，整個鳳凰城隱藏著多少這樣的怪物群體？

　　整個荒土世界上是否誕生了足可與人類對抗的智慧生物？

　　當自譽為天選之子的智慧文明不再屬于人類獨有，這個世界又會走向何方？

　　怪不得公司不允許隨意傳播荒土上的消息，這個世界對人類的殘忍，比大部分人想象地還要恐怖。

　　鳳凰城內流傳的荒土傳說都會經過公司篩查，其中內容真假摻半。只有少數親自深入過荒土的強人，才可能明白世界真實的一面。

　　而他們往往三緘其口，對圈子之外的人始終不愿意多談。

　　去荒土尋找昆的壓力又大了一些，馬原深吸口氣，迅速調整了心態，事已至此，只有更加強大，才能面對這個世界的真實。

　　將義體功率降到最低，甚至心跳頻率都在不斷減少，馬原的生命氣息降低到類似冬眠的狀態。

　　危險本能讓他總能提前躲開探查的巨鼠怪，片刻后，馬原距離高臺只有二百米遠，他的身體緊貼著隧道頂部，就藏在不遠處應急燈的陰影里。

　　這已經是極限距離了，再往前，馬原將直接暴露在鼠怪們的感知范圍內。

　　西澤應該有獨到的潛行技術，再加上離得太遠，馬原依靠自身感知，此刻也找不到他的位置。

　　這是兩人提前商量好的戰術，從不同方向對巨鼠怪女王進行斬首行動，就算是有一個失敗，另一人還可以補刀。

　　巨響驟起！

　　轟向鼠怪女王的穿甲彈竟然來自地鐵軌道之下！

　　一槍轟出，西澤根本不看結果，手臂義體變形，如同小型隧道掘進器一般，將頭頂的軌道轟碎，身體瞬間發力，鉆出地面，奪命狂奔。

　　原來他剛才一直在地下緩慢掘進，等鼠怪女王恢復了點力氣，在仆從擁簇下準備退下高臺時，驟然轟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一槍。

　　穿甲彈如同瞬間移動般，穿過兩頭鼠怪的胸膛，在鼠怪女王腹部破開一個大洞。

　　鼠怪女王眼中充滿了駭然、驚訝、還有一絲說不清意味的恐懼。

　　那恐懼并非來自西澤撤退的方向，它反而死死盯著高臺上染血的尖石，拼命挪動著腳步，仿佛高臺馬上就要變成地獄一般。

　　女王的死就像是種信號開關，原本一動不動的尖石涌出畸變的血肉，就像是冒著血和肉的泉眼，死亡鼠怪幼體的血肉如同復活的邪魔，瘋狂增殖連成一圈，將高臺完全封閉起來。

　　那些涌動的血肉就像眷戀母親的嬰兒，朝著鼠怪女王腹部破開的大洞鉆去……

　　馬原心中警兆大生，此刻高臺上的黑血活性幾乎比被馬原殺死的那頭黑鐵級六翅蝙蝠強了數倍。

　　明明剛才那些鼠怪幼體內的黑血還在正常范圍之內！

　　到底是為什么！

　　大腦“感知”到黑血的詭異場景讓馬原幾乎忘記了此刻還處在幻夢之中，還在賽博網絡艙中的身體隨著刺激產生了反應，體內血能自動運轉，如同將要面對生死之敵一般。

　　“寄主發現原始黑血祭壇，建議寄主摧毀祭壇，方尖石中蘊含溫和黑血，請盡快吸收……”

　　“發生未知錯誤……正在分析……”

　　“寄主身份芯片中獨立AI程序檢測到寄主黑血異常變化，正在試圖攻擊寄主個人智線中的模擬偽裝系統，可進行復制獻祭，是否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