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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怒觸不周之蓇蓉花開

第十五章

不怒觸不周之蓇蓉花開 橙呈澄橙 2325 2021-06-02 20:14:29

  余州之行無功而返,沈小發整了個好大的沒臉,還當了三天抓耳撓腮的猴子。

  第四天早上,沈小發頂著一張腫成豬頭的臉對著鏡子正刮胡子。何用突然過來遞給了他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個手機號碼。

  “這是什么?”沈小發接過紙條,口齒不清地問。

  “我去了趟余州,這是鐘先生剛換的號碼。他說你有事可以給他打電話問。”何用淡定地說道。

  沈小發拿著刮胡刀的手僵在半空。過了良久,何用聽見從廁所里傳來一聲惱羞成怒的吼聲:“何用,你到底是個什么!!”

  沈小發給鐘老頭去了電話,鐘老頭這次沒有刁難,很爽快地就告訴他被涂黑的內容是:儲秀宮懿嬪。掛了電話,沈小發激動地對何用說:“儲秀宮,懿嬪,咸豐五年。我去!我家太太太爺爺是個千古罪人啊。”

  何用顯然聽不懂沈小發在說什么。沈小發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沒事還是要多讀書啊。”

  “所以那鹿蜀毛現在究竟在哪兒?”何用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沈小發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說:“運氣好的話,應該還在紫禁城里吧。”

  “北平?那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呢?”

  “那個地方不知道被燒過多少回了,可能早就不在了。無論是哪種情況,我們都不可能找到。你把孫元生的條子放去青銅格子里吧。”

  陳由銘交給沈小發的地下倉庫里豎著一面青銅鑄的格子墻,年代久遠已不可考。外人來求陳家買東西都是先到前面,大部分諸如蓇蓉,條草,洗石這些尋常東西都有存貨,由前頭的大老板負責經營。如果來人所求之物或事前頭沒有或者處理不了,就會用無條紙和鳳凰血記一張條子送到后邊來。當家的若能辦,便會接了這條子,若是辦不了的就會存在這面青銅格子墻里。無條草可驅蟲鼠,鳳凰血永不退色,都是可以存放上千年的東西。

  何用卻一動不動。沈小發看了他一眼,說:“孫元生那里,我會親自去找他說明白。實在不行……把這里的東西先賣一兩件,我以后慢慢還……”

  “當家的,你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定有的。”

  “什么地方?”

  “杻陽山。”

  沈小發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你開什么玩笑?!杻陽山!那邊?!我怎么去?!我……我……我什么都不會……”沈小發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不可聞。“我就是個廢物。”說完就轉身進了書房。

  沈小發把自己關了三天,再出來的時候,人已經瘦得脫了相。何用看著很心疼,趕忙從李延年那里取了兩根熱乎的麻團回來。沈小發捧著麻團,坐在門檻上,看著滿地的落葉,靜靜地聽著何用絮絮叨叨。

  “您問喚老板借的那輛車已經還回去了。擋風玻璃壞了,說是不修的話,掛出去也賣不到好價錢。我就做主把咱們最后一點錢挪給他們去修車了。前兩天孫元生又來了,前面已經都和他談妥了,給他五百萬外加十斤視肉,下周來取,這事兒就算是了了。當家的,其實也沒什么,這么多年都過來了,總有法子撐過去的……”

  沈小發打斷了何用的話,指著院子里一堆堆的枯枝爛葉,問:“怎么這么多?”

  “嗯……實在養不起那么多人,喚老板把他們都打發走了。我這兩天沒騰出空來,明早我來掃。”

  “你不是說宅子里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孤兒嗎?離開這里他們能去哪兒?”

  何用低下頭,輕聲地說了句,“不知道。”

  沈小發把麻團還給何用,拿起掃把一聲不吭地掃起枯葉來。

  夜幕降臨,陳宅里一片漆黑。沈小發整個人都被攏進了黑暗之中,只有掃把掃著落葉的“簌簌”聲從黑暗的深處傳來。

  “何用,明天給鐘老頭打個電話吧。南柯木不是在他那里嗎?”

  “當家的!”

  “趙神仙,杻陽山你可去得?”

  趙予獨頓了一下,說:“入夜去,我陪你。”

  沈小發笑道:“那到了白天我就只能自求多福咯?沒事,我運氣……一向‘好’的很。”

  第二天一大早沈小發就給鐘老頭去了電話,不出所料,鐘老頭很果斷地拒絕了。沈小發正準備叫何用去說服鐘老頭。一抬頭,竟看見鐘颯正站在院子里仰著頭看那棵大槐樹。

  沈小發驚道:“你怎么來了?你怎么進來的?”

  鐘颯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地說:“你真的啥啥都不知道啊!鐘家人是可以隨意出入后院的,不然你們怎么去那邊?”

  “你……你……你……”

  “喲,連話都說不好。我是來給你送南柯木的。怎么樣,該對我感恩戴德的吧。”

  “你怎么知道……”

  “你去余州找我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快用得上這東西了。怎么?你剛剛在跟我老爹打電話?”

  “嗯,他說……“

  “他當然不肯給你。我估計他現在正在家里急得跳腳呢。哈哈哈。”

  沈小發一想到鐘老頭氣得跳腳的樣子,頓時也覺得神清氣爽了起來。

  鐘颯斂了笑意,拉著沈小發并排坐在門檻上。

  “小時候每天傍晚的時候,我們就是坐在這兒分麻團吃的。”

  沈小發覺得有些尷尬,往旁邊挪了挪,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小時候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你真的決定要去那邊了?”

  “嗯。”

  “你個傻不愣登的小廢物,死在那邊怎么辦?你死了,你爹媽怎么辦?”

  沈小發怔了怔,答:“我沒想那么多。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吧。”

  “準備什么時候去?”

  “今晚吧。”

  “唔。”

  “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說說看,我不一定愿意答。”

  “你們鐘家也不靠視肉活著,我大伯到底是許了你們什么好處,讓你家那位老頭子那么對付我?”

  鐘颯沉默了很久。

  “你不想說就算了。”

  鐘颯突然看著沈小發的眼睛,笑道:“如果我說,我家老頭子是愛屋及烏,舍不得你去送命,你信嗎?”

  沈小發愣住了。他設想過很多答案,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答案。這個答案那么簡單,卻又是那么的合理,可又讓他不敢相信。

  “臭丫頭啊!你又皮癢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事情!天天給我惹禍!”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鐘老頭突然就出現在了門口。他一手提著一個桶,跺著腳破口大罵。沈小發看他臉漲的通紅,想笑卻不敢笑。

  鐘颯早就習以為常,轉過頭對沈小發說:“我家老爺子跳腳的樣子是不是還挺可愛的?”

  沈小發上去迎他。他對沈小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后徑自走進屋里,輕車熟路地進了廚房,氣呼呼地把兩個桶往臺子上一放。沈小發只瞄到一個桶上寫的是面粉,另一個桶上寫的是油漆,就被鐘老頭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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