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的征途

　　“蘇墨城到你輪班了！上班時間打游戲我就不說你了，是不是明天要走了，今天就打算給我把班翹了？反了你了！”云嵐網吧老板的脾氣一上來，哪管得著墨城大神在小輩面前的威嚴，拎著蘇墨城的耳朵就朝著網吧里面走去。

　　那是個眉眼十分溫柔的姑娘。但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峰再見到那掐住墨城大神耳朵的潔白的玉手的主人，頓時一點溫柔的感覺都找不到了。

　　蘇墨城疼得一陣齜牙咧嘴，跟在云嵐的后邊還不忘了跟小峰揮了揮手，“回頭網上細聊啊，上班，上班！”蘇墨城指著還掐住自己耳朵不放的云嵐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撲哧……”小峰看到眼前歡快多了的墨城大神，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小峰忽然覺得這個世界這樣真好。

　　——

　　“什么？你不打算走了！”

　　網吧里面，云嵐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訓斥得眼前的蘇墨城唯唯諾諾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似的。

　　“這不是打算再多陪您老幾天嘛……”蘇墨城低頭揉著自己發紅的耳朵，結果就又被云嵐敲了個栗子。

　　“你才老，老娘今年才25歲！”云嵐說完才想起來自己在什么場合，回頭望著一眾客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板娘暴露年齡了！”有不知死活的年輕客人如此大喊著，但是在云嵐仿佛要殺人的目光的逼視下還是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這老板娘也是沒誰了，幸好在座的大都是熟客，要是新人入駐期，來了還不得第一天被嚇走了……

　　忽然云嵐像是想起了什么，看著蘇墨城油膩的頭發，有些惡心的甩了甩手，臉上的表情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但是當她回過頭來和蘇墨城對視的時候，心跳仿佛又漏了一拍，可即便如此，云嵐仍舊堅定地要說出了自己早就應該在兩年前說出的話：“你應該回家去繼承……”

　　“不！”

　　蘇墨城打斷了云嵐的話，那滿是堅定的眼神看得云嵐臉頰直發燙。蘇墨城鏗鏘有力地說道：“這次我要玩把大的了，老板請支持我最后一次！”

　　“我……”云嵐手足無措，心里暗罵著自己已經不是那個21歲懵懂無知，看到蘇墨城握著獎杯就不由自主尖叫的無知大學生了，但是殘忍的話她終究還是說不出來。

　　“我，我不管你了。”云嵐跺著腳說完這句話，就飛快的竄上了旁邊通向二樓的樓梯。

　　老板離開，蘇墨城頓時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但是回過頭來，他才發現似乎減輕壓力的并不止自己。

　　“噓噓~”刺耳的口哨聲從一個少年的嘴里響了起來。

　　“老蘇上去追??！”少年歡呼道。

　　“就是啊，不要丟了咱們這些男同胞的臉面??！”一個大叔揮舞著拳頭，應和著少年的話。

　　“玩你的游戲去！”蘇墨城笑罵了一句，“老板是你們說動就能動的？”

　　蘇墨城看起來在這個網吧里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一句話說完，顧客們的注意力又各自集中在了游戲上。

　　蘇墨城坐回前臺自己的座位上，發現QQ里面小峰發來的兩份資料等待接收。

　　蘇墨城鼠標輕點了兩下界面上的“接收”按鈕，里面是關于《征途》的詳細資料，資料的創作者是名為“挑燈看劍”的某游戲論壇知名大V。

　　蘇墨城對于這個人印象很深，之前曾經和他合作過一期專訪，第二個“魔術師”的名頭就是在那之后才火起來的。

　　雖然蘇墨城并不喜歡這個稱號就是了，但是仍舊說明這個名為“挑燈看劍”的大V具有不小的影響力，他搜集的資料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蘇墨城瀏覽的速度很快，看完這一篇資料，很快他就對于《征途》這整個游戲整體有了個大概的概念。

　　接著第二份資料是關于游戲策劃的一個個人專訪，“林域生”這個名字蘇墨城不可能更知道了，《榮耀》后期的資料片更新大都是由這個人一手操刀。

　　《榮耀》官方對于他的評價：具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無與倫比的執行力，是個不折不扣的完美主義者，下屬眼中殘暴的獨裁者。

　　“如果是這個人的游戲，那么似乎真的值得期待一下，”電腦屏幕上的資料不斷向下劃動著，蘇墨城小聲地嘀咕著，不斷翻閱著手頭的資料，眼神逐漸專注。

　　第二份資料尤其的長，估計也是小峰想要吸引住墨城大神特意收集的，結果蘇墨城也是真入迷了，看著看著就忘記了時間，現在已經過了火車發車的時間點，但是手里的電子票還沒有退掉。

　　蘇墨城也不在乎那抵得上自己一天兩天飯錢的車票了，就算注意到了估計現在也不會多么放在心上。男人嘛，一旦有了點所謂的目標，就會不知疲倦了，眼里甚至說成目中無人都不為過，更何況是一兩天的飯錢。

　　蘇墨城看完整篇關于“林域生”的個人訪談，舒適地伸了個懶腰，精神前所未有的好，雖說距離游戲真正開服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這段時間也足夠自己期待一下了。

　　而且自己還有小峰這個內部人員給自己傳遞沒有公開的私密資料，估計只要這個月好好制定攻略，那么在游戲開服之后絕對就能搶到先機，至于自己的年齡對于這個游戲的的操作反應會不會有影響還要看真正實踐之后，不過那也都是后話了，眼下這個開端總還是不錯的。

　　以28高齡離開《榮耀》轉戰一個新游戲，這個膽子估計也是沒誰了吧，蘇墨城不由得又點了根煙，感慨著自己的人生，不經意間無視了網吧不準在抽煙區以外的地方抽煙的規定。

　　直到云嵐看到正坐在網管前臺座位上抽煙的蘇墨城，一邊看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說，還在一邊吞云吐霧。她額頭上的青筋直跳，但是想到眼前這個家伙悲慘的經歷，還是忍住了發火的念頭。

　　“喂，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啊？”云嵐坐在蘇墨城旁邊的位置上，目光不自覺地看向電腦屏幕上的《征途》，“你不會為了玩個游戲，拋棄自己的萬貫家產吧？”

　　云嵐嘴巴咧了咧，對于眼前這個家伙自己越發無語。

　　蘇墨城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滿臉享受的表情，在云嵐的面前搖了搖自己的食指，云嵐被突如其來的煙霧熏的咳嗽，表情像個發飆的母貓一樣隨時都可能炸鍋。

　　“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新的事業。”蘇墨城繼續操控著鼠標，瀏覽著《征途》官網上的數據，打算仔細了解這個嶄新的世界觀。

　　“你可得了吧！”云嵐揮了揮手，想要扇去眼前的煙氣，但是只要旁邊有這個老煙鬼在，所做的都是徒勞，“您可不看看自己都這把歲數了，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是認真的！”蘇墨城看著屏幕目不轉睛，雖然得到了回答，但是云嵐看著眼前這貨的樣子怎么看怎么不爽。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生活?！痹茘闺m然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耐著性子問著蘇墨城。

　　“租個房子，三餐叫外賣?！焙眉一锖啙嵜髁说幕卮鹱屧茘共恢澜酉聛碓撜f些什么。

　　“就吃和住，你的生活就這點追求？”云嵐不死心，她是真的為蘇墨城著想，都這把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似的折騰，也不想想自己未來的生活。

　　“就是??！”蘇墨城皺了皺眉頭，游戲里任務的屬性值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注視著屏幕的眼睛逐漸認真了起來。

　　云嵐等著蘇墨城的下文呢，接過蘇墨城說完這簡短的三個字壓根就沒有下文了，才發覺著“就是啊”這三個字居然已經是他肯定句的全部了。

　　看著蘇墨城一副認真的樣子，云嵐想發火卻又實在發不起來，最后還是嘆了口氣，默默離開了座位。

　　坐在蘇墨城另一邊的女網管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碰了碰蘇墨城的胳膊：“老板可能讓你弄得有點傷心了?！?p>　　“嗯？”蘇墨城聽到這話警覺了起來，抬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旁邊的女網管。

　　“老板可能被你弄生氣了，昨天本來說好的送別宴會想給你個驚喜來著，結果你這個主角都沒來。”女網管湊到蘇墨城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宴會？我怎么不知道?！碧K墨城摸不清楚狀況。

　　“讓你知道那就不是驚喜了，笨蛋！”女網管真的感覺眼前這家伙有時候真的很遲鈍，可是明明游戲又打得這么好……還拿過冠軍。

　　“嗯，”蘇墨城沉思了一會兒，帶著詢問的語氣問道，“莫非，她生理期了？”

　　“……”女網管看著蘇墨城的眼神像是在看個二傻子。

　　——

　　不知道是第幾次翻閱《征途》的操作步驟了，蘇墨城手指不斷點擊著鼠標，電腦屏幕中的頁面飛快地下拉著。

　　蘇墨城感覺自己的手指緊張得有些發顫，不由地握了握自己一雙被老板娘羨慕不已的柔軟的雙手，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這種緊張的心情很久沒有感受過了呢，上次是什么時候？大概是在十年前自己接到興欣戰隊的邀請的時候吧。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個網游里面普通的代練玩家呢，憑著一腔熱血就買了通往興欣的動車票。

　　那時候的自己估計也不會想到，在未來自己也會有在榮耀職業聯賽上捧起獎杯的一刻吧？

　　估計更想不到十年后的自己居然還會生活得這么落魄……蘇墨城平復了一下心情，雙手重新穩了下來，職業選手的情緒控制能力在這些細節上可見一斑。

　　重新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肺部氤氳的煙氣讓他的情緒更加趨于平靜。會為了某件事突然就熱血沸騰是少年人的特權，對于自己這個無論是人生還是游戲生涯都稱得上老油條的老家伙來說，只要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就已經足夠了。

　　蘇墨城看了一眼電腦顯示器左下角的時間，距離午夜１２點還有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他默默將手頭的煙頭在桌上奇形怪狀的煙灰缸中碾滅，轉身躺在了自己收拾得還算整潔的床上，肺里積蓄的最后一口煙霧緩緩吐出，蘇墨城戴上了一個月前買來專門為了玩《征途》的游戲頭盔。

　　頭盔是金屬的銀白色，外表很樸素帶有著簡約的科技感，棱角很分明。

　　“嘶，”蘇墨城感覺刺痛，猛地縮了縮手。

　　手指被頭盔的金屬邊緣劃破了一道小口，絲絲鮮血從手指的傷口上浸出，蘇墨城把手指放入嘴中吮吸了兩口，生鐵般的血腥味在嘴里擴散開來，令他咧嘴露出一絲苦笑。

　　真是人老了，做什么都笨手笨腳的……感嘆人生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蘇墨城臉上的表情逐漸認真，頭盔內灰暗的視野當中時間在一點一點向著１２點遞進著。

　　１１：５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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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１２：００

　　蘇墨城眼中灰暗的世界如期而至的充斥著五顏六色的色彩，但是沒等蘇墨城驚嘆人類科技的偉大，他的視野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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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金山天文臺，白發蒼蒼的老院長望著屏幕中雜亂無序的線條，眉頭微微皺起：“這個時間的格澤曜日……那片星域，原來有超新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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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中央新聞為您播報：“由于技術問題‘靈山科技’出品的虛擬現實頭盔出現了原因不明的爆炸事故，受傷人數１萬余人，科技研發方面的林域生已經被警方拘捕，現在案件還在跟進調查，相信最終會給所有受害者家屬一個合理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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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城感覺自己腦袋爆炸般的痛苦，眼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蘇墨城的意識是一片渾濁，如游離于世界之外幽魂，時間和空間在無限拉長成絲狀，概念在扭曲，所有一切的意義似乎都被剝離。

　　不知何時黑暗當中出現了一抹并不清晰的光亮，蘇墨城本能的不想靠近那個地方，像是源于靈魂本能的恐懼。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白光中發散出去，蘇墨城的意識被那股蠻橫的力量卷入，這個世界上，就連蘇墨城最后那渾濁模糊不清的意識都消失了。

　　當他最后一點“存在”的痕跡都被抹去的時候，另一個世界里，被稱為“轉生者”的故事其實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