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到天亮。

　　他內心極其煩躁，充斥著風雨欲來的焦慮。

　　他一整夜都在思索怎樣面對接下來的災難，他能做什么。

　　提升自身戰斗能力？得了吧，排除掉熱武器，他應該算是普通人里最強的那一批人了。

　　人脈？他有什么人脈？以前就是埋頭搞戰甲研究和打比賽，別說什么兄弟伙伴了，他連戀愛都沒談過！

　　金錢？身上確實還有三百來萬，但用來購買軍用裝備屬實不夠看。

　　要不參加聯邦軍吧？去前線奮戰！

　　秦淮從被窩里鉆出來，靠在枕頭上發呆。

　　他想不到除此之外更好的選擇了。

　　聯邦危在旦夕，即使他窩在粼湖市能獲得一時安穩，但最終還是要面對戰爭。

　　覆巢之下，豈安完卵？

　　所以，參軍去吧！

　　聯邦不是在征召三階以上的甲斗師嗎？

　　那自己這個六階巔峰甲斗師應該比較容易受到重視吧？

　　為人類盡一份力??？

　　秦淮緊緊握著拳頭，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打算。

　　腕表震動，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早上六點。

　　秦淮直接翻身起床，反正再睡也睡不著了。

　　他推開門，走廊里一片安靜，只是另一邊的房間隱隱有呼嚕聲傳來。

　　“好家伙，劉雨嫣睡覺還會打呼嚕?！?p>　　秦淮暗暗吐槽，然后躡手躡腳的走到洗手間開始洗漱。

　　上廁所，刷牙，洗臉，洗頭全部搞定。

　　“啊~”

　　秦淮推開衛生間的門，沒想到被劉雨嫣撞了個滿懷。

　　剛睡醒的劉雨嫣，頭發散亂著，睡眼惺忪，穿著一件印著呆萌大臉短T，大臉隨著胸脯抖動，看起來竟然還有那么一點可愛？

　　從未經歷過青春懵懂的秦淮竟然一時之間竟抑制不住心跳怦怦直跳。

　　“唔，早啊，誒，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p>　　劉雨嫣顯然還沒回神，她揉了揉微微發疼的額頭，言語中睡意十足。

　　“啊，出去辦事?！鼻鼗催B忙側身讓開衛生間的門。

　　“好早啊~唔，對了！我要噓噓，讓開讓開！”

　　劉雨嫣將秦淮輕輕推開，然后用力關上衛生間的門。

　　聽見衛生間里傳出水流聲，秦淮連忙走遠。

　　在客廳里倒了一杯水，秦淮坐在沙發上發呆。

　　而衛生間里，劉雨嫣正蹲在馬桶上糾結的扣著手指頭。

　　“我的天吶，我剛剛竟然撞進他懷里了，丟死人丟死人！”

　　坐在客廳里的秦淮根本不知道劉雨嫣剛剛只是裝作沒睡醒。

　　“秦淮啊秦淮，什么青春懵懂，你都二十五了，你那叫好色！”

　　按捺下內心的躁動，秦淮一口氣喝光杯子里的白開水就出門了。

　　屋外的冷空氣灌入肺部，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時間似乎還很早，就連城市都還沒完全醒來。

　　路上只有清潔工和幾個晨跑的中老年人。

　　不得不說，或許是因為城市設施落后，粼湖真的是一個老齡化嚴重的城市，到處都能見到六七十歲的老人。

　　……

　　征兵處肯定也沒上班，秦淮便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閑逛。

　　走著走著，不知怎的，他來到了第一次和劉叔吃飯的那家小飯館。

　　沒想到那家飯館還賣早餐。

　　門口蒸籠高摞，霧氣騰騰往外直冒，油鍋滋滋作響，油條糖球上下翻滾。

　　香氣撲鼻，秦淮的肚子響了。

　　現在這個點，聯邦征兵辦肯定還沒上班。

　　不如先吃個早飯再去。

　　秦淮走到早餐攤前，發現老板并不在，便朝著餐館里面喊道：

　　“老板在不在啊？”

　　一邊喊，秦淮又回想起那天晚上劉叔為了抹零和劉叔拌嘴的場景，暗自猜測這老板和劉叔關系應該不錯。

　　“來了來了！”

　　里屋傳來中年婦女的回應，簾子掀開，一個面容泛老黃且眉眼間透著樸素的中年婦女小跑出來。

　　她看見秦淮，臉上露出職業微笑。

　　但秦淮卻看見她臉頰上有兩條淺淺淚痕，眼睛也是紅紅的。

　　分明是剛剛哭過。

　　想必這就是餐館老板娘，只是為什么這大清早的要哭？

　　秦淮心里雖有疑惑，但他也知道外人不問旁家事的道理。

　　于是只能把疑惑壓在心里。

　　“拿一籠小籠包加兩根油條一杯豆漿?！?p>　　秦淮指著旁邊冒著蒸汽的小蒸籠和油鍋里翻滾的油條。

　　“好嘞?！崩习迥锫曇袈晕⑸硢〉耘Ρ憩F出對客人的熱情。

　　秦淮就在擺在路邊的桌子旁隨意坐下。

　　老板娘適時將秦淮要的早餐放到他面前。

　　就在秦淮準備開吃的時候，餐館里屋的簾子又被掀開了。

　　一個穿著黃灰色軍裝，胸前掛著五枚八角星金銀勛章，背上還綁著一大包東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雖然脫去了炒菜擋油的大圍裙，秦淮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人就是餐館的男老板。

　　他端正的臉上沒有一絲油垢，油煙氣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的板正和肅殺之氣。

　　他的肩膀上沒有等級肩章，但胸口的精致勛章已經說明了一切。

　　晨曦折散灑灑而輝，勛章閃爍著曾經光偉的榮耀。

　　“小伙子，我認得你，你前天和劉叔一起來的?！?p>　　看到坐在攤位上的秦淮，男人笑著打招呼。

　　“您這是？”

　　覺得自己坐著不合適，秦淮連忙站起身。

　　“應召回隊?！蹦腥诵α诵Γ嘲碾p手騰出一只，按住秦淮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趁熱吃，涼了味道就沒那么好了。”

　　看到老板沒打算再多說，秦淮只好老老實實坐下吃早餐。

　　其實不用說，他也猜到了。

　　戰爭來臨的時候，最先沖上前線的，永遠都是這些老兵。

　　老板又走到妻子的身邊，盡管背包很重，他還是騰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

　　許是該交代的剛在里屋已經交代完了，女人的嘴唇只是蠕動了兩下，什么都沒再說。

　　她和丈夫緊緊的抱在一起，眼淚順著淚痕又流了下來。

　　“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兒子醒了就說他爹去北方買食貨去了?！?p>　　一分鐘的短暫擁抱分開，男老板替妻子擦去眼淚，溫柔的叮囑道。

　　“嗯，我知道，老周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和兒子在家等你?！?p>　　妻子乖巧的點點頭，言語里包含著說不盡的擔憂。

　　“我真走了?！?p>　　說完，老周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前方的道路走去。

　　還沒走出兩步，妻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忙腳亂的用袋子裝上十幾個包子饅頭追了上去。

　　“太多了，不好拿，我拿倆饅頭就行，你回吧。”

　　老周不顧燙手從袋子里拿出兩個饅頭，一個先咬一口，一個揣進了上衣的大口袋。

　　做完這個，老周擺擺手，任由妻子駐望良久，他也沒再回頭。

　　而這邊，秦淮看見鍋里的油條焦了，連忙用鐵夾子夾了出來。

　　“謝謝你了，你吃你的罷。”老周的妻子走過來，強笑著從秦淮手里接過鐵架子，同時將那兩根焦黑的油條扔進了垃圾桶。

　　秦淮坐回位置上，望著蒸籠里的小籠包如鯁在喉。

　　他的心情不知不覺的又開始煩悶起來，同時心里對戰爭產生了濃濃厭惡。

　　將豆漿當酒，不顧燙嘴，秦淮一口口的吞咽著。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粼湖市的街道上出現了好多老周。

　　有的獨身一人，有的結伴同行，但是目的地卻都一樣。

　　不遠處突然傳來口風琴的吹奏樂，秦淮扭過頭，正正看見一個頭發全白的老頭正吹著口風琴送別看起來也已經有五十歲的兒子。

　　秦淮茫然四望，剛剛的錯覺，根本就不是錯覺。

　　街道上到處都穿著軍裝的老兵。

　　秦淮內心震動：粼湖市……以前到底是一座怎樣的城市啊？

　　付完錢，他快速的吃完小籠包和油條，混進老兵的隊伍朝著粼湖征兵辦走去。

　　“小秦，你今天有沒有空來趟張江科學城？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p>　　行走在路上，秦淮突然收到柯衍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