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肉質鮮嫩，是許多火鍋店的招牌菜。

　　郁星陽也不好意思再挑剔，一鍋帶辣椒的紅湯被端了上來，開火，紅湯沸騰后一大盤牛蛙被倒進鍋里。

　　牛蛙在紅湯里翻滾，紅湯再次沸騰，牛蛙呈現出乳白色的肉，熟了。

　　郁星陽自己調了佐料，萬文給郁星陽夾了一個牛蛙，潘萌萌跟萬文閑聊工作上的事。

　　黎曜開的公司是與別人合伙開的，可合伙的那個人自己也開有一家公司，自己有獨立的公司，在合伙公司的經營上就不怎么用心，平時也是黎曜花錢應酬，因為沒賺到錢，也不怎么拿錢回家，潘萌萌與黎曜同居，大部分開支是潘萌萌的工資在支撐著。

　　時間長了哪怕再無怨無悔，潘萌萌也是有怨言的。

　　黎曜也來了，四個人一起吃東西。

　　“星陽你要不要喝點兒什么？”萬文細心地問道。

　　郁星陽搖搖頭，冬天天氣很冷，飲料也是冰冷的，姐姐說過，女生不能喝太多冷的飲料，也不能吃太多冰的東西。

　　她硬逼著自己吃下了牛蛙肉，事實上她已經很久不吃肉了，看了恐怖漫畫和電影，就怕吃下去的那塊不是正宗的肉。

　　萬文與黎曜潘萌萌聊得不亦樂乎，郁星陽一個人發呆。

　　冬天的夜晚，寒風凜冽，但火鍋店內有賓客散熱，倒是溫暖許多。

　　可冷風吹來依舊直哆嗦。

　　萬文抽出兩支煙，一支遞給黎曜，點燃打火機，吸一口，再呼出，煙霧彌漫開來。

　　郁星陽沒由來得煩躁厭惡。

　　“我還有事先走了。”郁星陽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誰都知道她在找借口，萬文能明顯感覺到郁星陽對他們的討厭，也就不挽留。

　　郁星陽心情郁悶地回到宿舍，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還好沒沾染上煙味。

　　戴上耳機，翻開書，郁星陽開始聽課做筆記，每日下班后做的事只有這一件。

　　她不是學霸，沒有過人的天賦，只有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Cici她們已經睡了，白天繁重的工作令她們身心疲憊，連不離手的手機都不想玩了。

　　是，很累，郁星陽也想躺下休息，看了看時間，十一點還不到。

　　聽完了一節語文的古詩文文言文課，將練習題做了，批改完，將錯誤的訂正過來。

　　再看看時間，十一點了，該洗漱了，既不能耽誤學習，又不能耽誤休息，她既不能抱怨學習太辛苦，也不能咒罵幼兒園不人道。

　　誰讓自己就是那么個樣子呢？

　　十一月已進入了深冬，寒風刺骨。

　　周末，郁星陽和姐姐禾曉去哥哥禾龍那里。

　　手機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郁母打的，郁星陽心中一凜，母親很少給她打電話，打得很少。

　　郁星陽接了電話，“喂，媽……”

　　“你和禾曉她們什么時候回來？你爺爺已經去世了，你爸和你姑姑他們已經在安置了。”郁母的聲音大，禾曉和禾龍都聽見了。

　　郁星陽聽完，晴天霹靂，顯然她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

　　“星陽……”

　　郁星陽跑下樓，奔跑在馬路上，對禾曉在后面的呼喊不管不顧，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爺爺他……真的走了。

　　而她，卻沒有回去看他一眼，是如何的涼薄自私？

　　冬風無情，狠厲地刮著郁星陽通紅的臉，仿佛是在指責她的涼薄無情。

　　真的印證了Cici說的那句話，生重病的老人，熬不過冬天。

　　姑姑他們時常會告訴她爺爺的狀況，或好或壞。

　　她身在外面無法陪護。

　　這是她一生都在悔恨交加的決定。

　　她一發工資，就會給爺爺寄點錢，寄點吃的回去，雖然數目不多，但好歹也是她該盡的一份孝心。

　　前段時間就在聽姑父說爺爺連水都喝不下了，吐，吐血。

　　郁星陽聽后心如刀割，她沒有辦法，她最恨自己的地方，就是恨自己無能。

　　她發消息跟園長主班輔導員請假，得到她們的肯定回復后郁星陽就打算回去。

　　禾曉和禾龍跟她發消息，說明天早上一起回去。

　　郁父在微信上憤怒焦急地大聲吼：“你們租個車回來。”

　　郁星陽害怕，詢問禾龍的意見。

　　禾龍說：“你要想好了，從俞州租個車回去，沒有一千多塊錢是不行的，你有那么多錢么？”

　　郁星陽囊中羞澀不敢回復。

　　禾龍與禾曉的收入不算高，禾曉一幼師，每個月工資不到三千塊，養活自己都有點困難，租個車回去，大半個月的工資都沒了。

　　禾龍的工資要付房租，水電，生活，一個月下來也是所剩不多。

　　付了車費要咋個活？

　　郁父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按理他一個常年在外打工的人對大城市的物價不會不了解，自己無多能力卻要求幾個孩子做到盡善盡美。

　　郁父也沒說拿錢出來付租車費。

　　郁星陽從小到大，壓歲錢有，被郁父郁母以各種理由拿了去，說是會還，這么多年也沒見還過。

　　郁星陽也沒要過，吃父母的用父母的她哪有什么臉面去要這幾千塊錢？

　　只是她身上沒有存款，好不容易有一點存款，在郁老爺子住院的時候就當了生活費，不久她又買了好點的電腦，又報了專升本網課，所剩無幾。

　　線下輔導班動輒上萬她報不起，花一千多塊錢報了個線上網課，她的運氣不錯，第一天進去聽課就遇見了自己的同班同學，主動私聊她，同學比她先進這個線上班三個月，就對郁星陽說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她，郁星陽感激地對她說謝謝。

　　郁家，從來都不和睦，日子過得一地雞毛。

　　郁星陽知道，她從來都不是父母最喜歡的孩子，貌似從小，郁父郁母對她的控制欲就特別強，凡事要聽他們的。

　　小時候郁星陽對他們百依百順，聽話，自從上了大學，她就開始叛逆。

　　她的叛逆來得遲，也來得猛。

　　在郁父母眼里就是胡鬧，耍小性子。

　　郁父郁母時常拿好友的女兒張魚同她比較，張魚有禮貌，是個好孩子，而句句把她貶低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張魚成了她憎恨的對象，郁父郁母要她跟張魚打好關系，她不會。

　　她也懂事，放假回家干家務洗衣服，沒人看到。

　　索性她也不懂事了，沒意義，不關心別人說狼心狗肺，關心別人被郁母說虛情假意，她何必要去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