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那你覺得皇上知道梁王的打算嗎？”

　　周平拆了一包溜溜梅遞給她，笑道：“皇帝會愿意賜婚給梁王和你長姐。”

　　一來安了梁王的心，二來表明自己跟王懷君臣情深，不會被人輕易挑撥，這三嘛……

　　王恒的能力一般，他能做到禮部尚書的位置，估計是皇帝看在王懷的面子上。可一旦跟梁王扯上關系，仕途大概也就只能走到這個地步了。

　　比起朝中其他重臣，犧牲一個無足輕重的王恒，再劃算不過了。

　　“如果不出意外，梁王今年大概就會請旨成婚。”

　　婉寧點頭，這時間與她夢中的大致對的上。

　　父親汲汲營營想要更進一步，以為搭上梁王就成了皇家的親戚，身份能水漲船高。殊不知他已經成了皇上和大伯手中的棄子。

　　還有王璇瑤，滿心歡喜，以為自己遇見了愛情，原來也不過是政治博弈的犧牲品罷了。

　　心中突然就沒有那么憤恨她了。

　　“你也無需懼怕梁王與你長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周平見有碎屑沾在她嘴角，像是平白多了一個酒窩，他忍著笑，又給另一邊也沾了點。

　　陌生的氣息靠近，婉寧瞪大眼睛，等臉頰傳來微涼的觸感，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

　　“沒事，沾了東西。”

　　婉寧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東西，他幫忙拿下來。

　　等回到房間，小橘看著她臉頰對稱的兩個碎屑，艱難忍住了笑。

　　“姑娘，這是新流行的妝容？”

　　“嗯？”婉寧疑惑。

　　小橘拿了銅鏡來，憋著笑遞過去。

　　婉寧看清后，忙用手帕擦去。

　　周大哥真是的，若頂著這副樣子出去，還不被人給笑死！

　　她嘴上抱怨著，心里不知為何卻有些甜蜜的滋味涌上來。

　　次日卯正，婉寧梳洗打扮妥當，出門去是非堂請安。

　　“妹妹！”

　　剛拐過間，就見王璇瑤停在路邊，看見她招了招手，顯然是在等她一起。

　　“姐姐。”

　　婉寧規矩行了禮，就被挽起手。

　　“瞧著你氣色好了許多，我們也放心了。”

　　“勞大家擔憂了。”

　　兩人相攜到了是非堂，趙氏今日起的早，并沒有多等就被黃媽媽帶進了前廳。

　　不一會兒，王瑾瑜和王瑾淮聯袂而來。

　　王瓊蘭也緊隨其后。

　　婉寧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了王瑾淮不高興，打從進來后就一直惡狠狠地盯著她看。

　　雖然早對他們沒有了期待，但莫名被這樣兇狠的瞪著，她心中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瞧著你身子也好了，日后多與你兩個姐姐走動，拘在院子里吃齋念佛成什么樣子！”王恒打量了婉寧一眼。

　　從前不注意，今日仔細一看，這三女兒似乎長開了，五官端正，玲瓏剔透，眉眼與吳姨娘頗為相似，帶著幾分北方女子的堅韌。

　　婉寧低聲應下。

　　安靜用完早膳，王恒要去上早朝。王瑾瑜準備參加明年的會考，府中特地請了先生教授，這會兒也該去讀書了，順便帶走了王瑾淮。

　　趙氏留了三個女兒敘話。

　　“大長公主設了賞菊宴，府中也收到了請帖。你們好好打扮一番，到時與我同去。”

　　“大長公主？”王瓊蘭驚訝。

　　大長公主寡居府中，這些年一直安心禮佛，就連宮里的除夕夜宴也很少出現，怎么突然有興致辦起了賞菊宴。

　　“大長公主為人最重規矩，你們去了府上言行舉止都注意著些。”

　　趙氏告誡道，眼神瞥過了王璇瑤與婉寧兩人。

　　到時梁王肯定會去，若是她們再鬧出上次的事端，那尚書府的臉就丟到了整個京城。

　　“女兒謹記。”

　　王璇瑤自然明白這次宴會對自己的重要性。若是她能得了大長公主的青睞，幫著在太后面前美言幾句，與梁王的婚約就穩妥了。

　　“婉寧謹記。”

　　婉寧最好是希望不帶她去。話本子上都說了，“宴無好宴”！以王璇瑤的女主光環，出現的地方，必然被眾人追捧。她去就是做個背景板，說不定一不留神還會被牽扯。

　　但趙氏既然說了，就是已經定下此事。她若是推諉，少不得又要被穿小鞋。

　　要去赴宴，便不能穿的太過寒酸。趙氏特地叫了府里的繡娘，給三個姑娘都制了新衣，配著簡單的首飾。

　　王璇瑤聽聞大長公主喜歡禮佛，衣服便選了顏色素雅一些的月白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

　　王瓊蘭要了粉紅折枝花卉褙子配著緞地繡花百褶裙。

　　婉寧拿了最后剩下的湖綠色散花如意云煙裙，綰了最常見的流蘇髻，插了周平送的金簪，并兩個元寶釵。小橘拿了幾個珠花裝飾在發髻上，不會顯得過于單調。

　　赴宴那日一早，婉寧去請安時，就見到了扶風弱柳，素雅清秀的王瓊瑤和珠玉滿庭，華美艷麗的王瓊蘭，兩人站在一起，就是兩個極端。

　　趙氏心情顯然不太美妙。

　　她讓黃媽媽從私庫里拿了一個鑲嵌著翡翠的祥云紋金項圈給王璇瑤戴上，讓她寡淡的裝扮添了幾分顏色。又將女兒頭上極為張揚的金步搖，換做了翡翠珠墜。如此下來，便也不好厚此薄彼，又給婉寧一個白玉手鐲。

　　王璇瑤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趙氏一清二楚。府中雖不反對她與梁王私下往來，但前提是決不會敗了王家的名聲。

　　她這副樣子出去，讓人以為嫡母苛責虐待，短了她的用度一般。

　　巳時一過，趙氏就帶著三人出府。

　　婉寧與王璇瑤同座一輛馬車。

　　“不知三妹為大長公主準備了什么禮物？”王璇瑤笑著問。

　　婉寧也不藏私，如實回答道：“我也沒有什么值錢玩意兒，靜養時寫了幾本經書，曾在佛前供奉過幾日，也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王璇瑤料到她拿不出什么好東西，并不驚訝。

　　大長公主素愛禮佛，此事京中人人皆知。估計有不少人送的都是佛經之類的吧！

　　她嘴角帶出幾分笑意，對自己的禮物更有了信心。

　　馬車晃晃悠悠穿過長安街，又走過懷恩街。

　　婉寧掀起一點簾角，仔細看著路旁的店鋪。

　　王璇瑤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花容原來就在此處。妹妹若是喜歡，改日姐姐帶你來逛逛。”

　　婉寧眸中閃過一抹欣喜，繼而又遲疑道：“夫人怕是不同意。”

　　“我去同她說。”

　　婉寧崇拜的看著王璇瑤。

　　“長姐真厲害！”

　　王璇瑤揚了揚下巴：“小事而已。”

　　說話間長公主府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