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她自己選的，那她也該做好承擔結果的準備?！?p>　　周平的聲音在吸油煙機的噪音中有些模糊，但婉寧還是聽到了。

　　道理她都懂，可每當回想起夢中，王璇瑤被宋蘭馨挖心削骨，死不瞑目的樣子，還是會于心不忍。

　　周平將炒好的菜倒出來，讓她端去客廳。

　　看著小姑娘的背影，他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婉寧跟他不同，即使經歷了這些年的苛待，也在夢中過完了短暫的一生，但這些都沒有改變她心底的善良。

　　可善意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后反而會傷害到自己。

　　婉寧不是第一次吃周大哥做的飯菜了，手藝雖然比不過府里的廚子，但她每次都吃的很滿足。

　　“周大哥，再有兩個多月，我就該及笄了?！?p>　　婉寧臨走時，站在周平面前，低頭看著鞋面，甕聲說道。

　　等及笄后就可以說親了。

　　周平以為她擔憂會跟前世一樣，嫁入胡家。他拉著小姑娘坐下，解釋道：“不用擔心。你對大長公主府有恩，以你父親的手段，自然會充分利用這個條件。胡家雖然還保留著皇商的身份，也只是表面風光。胡家長子一旦病逝，府里做主的成了胡夫人，這皇商的身份估計也沒多久就丟了。你父親肯定能想的通其中利弊。所以，別擔心?！蹦┝?，他還在小姑娘額頭輕輕敲了下，“很容易就想通的事情，你不過是關心則亂。切記，日后遇事要冷靜?！?p>　　婉寧所想跟他所說偏了十萬八千里。周大哥未嘗沒有想過成親，只是這個人從來沒有帶入過她罷了。

　　這段時間的學習，讓她對現代的知識有了一定的了解。按照法律來說，別說十五歲，就是十八歲也不到成婚的年紀。

　　而周大哥，更是把她當做小孩子吧！

　　婉寧斂去心底的苦澀，微微一笑，揉著額頭，說道：“我知道了?！?p>　　看著小姑娘離開，周平靠在窗邊，臉上的笑意淺淡。

　　生日到了，他該送什么禮物呢？

　　從未給女生送過生日禮物的周老師，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中。

　　小橘聽見內間有響動聲，走了進去，就見姑娘端著茶杯不知在想什么。嘴角的弧度，似乎是在自嘲。

　　“姑娘，時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p>　　婉寧回神，站起身，由著她脫下衣裙，思緒又不知飛到了哪里。

　　天氣越發冷了，各府連的宴會若非必然，也不愿張羅了。

　　婉寧看著花容那邊的賬本，仔細核算著收支。翻完后，她動了動僵硬的脊椎，伸了個懶腰。

　　轉眼就進了臘月，清揚小筑因著她身體不好，一早就點上了火盆，房間里格外溫暖。

　　這就是手中有錢的好處！

　　記憶中的冬天，總是很冷。屋子里只點著一個火盆，木炭也要省著用。府中的份額有限，用完了就要花錢買。婉寧那時候哪有什么錢財，全靠著份例生活。

　　如今不同，單單是十一月花容的收入，就有上萬兩。本錢她跟周大哥清算過，不過只要五百兩。再除去房租和伙計的費用，凈收入也有一萬。

　　慕淑媛本打算將銀票全部送來，被她阻止了。

　　婉寧想著先將鋪子買下來，免得日后多生事端。況且花容的口脂雖然賣的好，但畢竟靠著周大哥那邊運作，若是出了意外……

　　窗外的雪漸漸停了，很快就有婆子拿了工具來清理。婉寧讓翡翠跟她們說了一下，晚點再清掃。

　　清楊小筑院子不大，中間種著一株合歡樹，如今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了。

　　院子四四方方，天空青青白白，每日看著都有些厭煩了。

　　若是要賞雪景，周大哥的院子是極好的，可惜……

　　自從上次試探過后，婉寧就減少了去周平那邊的次數。

　　上一次去，大概是六七天前了吧！

　　她掐著手指算了算，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正月二十七是她的生辰，也不知趙氏會怎么操辦她的及笄禮。

　　左右是比不上兩位姐姐的，來的人她也不認識，倒有些興趣缺缺。

　　“姑娘?！?p>　　小橘快步走了進來。鼻尖被凍的通紅，婉寧忙塞了一個手爐給她。

　　“什么事，這么著急？”

　　小橘勻了呼吸，回答道：“慕娘子有急事找您，讓您想辦法過去一趟?！?p>　　自從清揚小筑換了新的仆人，他們大多來自魏府，在牙行里沒少受罪，聽聞是小橘讓三姑娘買了他們，各個感恩涕零，紛紛表示要衷心為主。

　　婉寧聽了周平的指點，并沒有第一時間就詢問他們有關魏府的事，只讓小橘跟他們多親近。

　　按照周大哥猜測，估計也從他們這里問不到什么。婉寧能想到的，設計魏參將的人也自然能想到。如今能留下活口的，恐怕都是毫不知情的。

　　有他們作掩護，慕淑媛送消息倒是方便了不少。

　　昨日，她才托人送來了賬本，今天有什么急事，要她出府商量？

　　婉寧思量了一會兒，帶著翡翠去了是非堂。

　　這幾天下雪，趙氏傳了話，讓她不用去請安，免得傷風感冒。

　　聽說三姑娘來了，趙氏也有些疑惑。

　　在一旁學習管理中饋的王璇瑤和王瓊蘭也一同跟了上去。

　　婉寧不想跟她拉扯浪費時間，直接就表明了來意。

　　“夫人，我想出府一趟?！?p>　　若是要正大光明出府，肯定是要得到趙氏許可的。

　　“天寒地凍的，三姑娘有何事，要急著出府？”

　　趙氏倒是沒想到她為此事而來。

　　“前些日子郡主約好去花容，她另有事去不了，托我去看看給皇室宗親定做那批口脂做好了沒有?！?p>　　扯了元慧的大旗，不怕趙氏不答應。

　　“天氣這樣寒冷，郡主非要你去不可？”

　　婉寧知道趙氏想得出怎樣的結論。

　　眉頭皺了皺，面上露出幾分屈辱，很快就轉為平靜。

　　不僅趙氏看到了，王璇瑤和王瓊蘭也看到了。

　　原以為郡主與她是真心相待，由此看來不過把她當做玩物罷了！這么冷的天，若是真朋友，哪里會舍得她去受寒，遣個丫鬟不也一樣嘛。

　　趙氏面上露出幾分同情：“那便去吧。外面天冷，讓人套了馬車，也免得受凍。事了后，快些回府，別著涼了?！?p>　　“是，謝夫人?！?p>　　身后嘲諷的視線落在身上，婉寧頭也不回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