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這……”

　　同船的黑衣人，見眾人遲疑不決，問詢看向首領。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王三姑娘，若是她真沒在船上，那也不必做無謂的犧牲。怕的就是這消息是王家放出來的迷魂煙。

　　“怎么，”凌向嘲諷笑道，“怕了？若真是怕了，跪下叫聲爺爺，本將今日心情好，就放過你們！”

　　黑衣人首領眼睛瞇了瞇，目光帶著凌厲。

　　“不對！”他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切勿輕舉妄動。

　　以他對凌向的了解，對方不是個說廢話的人，尤其是這種帶著挑釁意味的言語，更是從未聽他說過。

　　就在這時，王家船上，又有人走了出來。

　　為首的婦人衣衫華美，瞧著就不是普通的奴仆。

　　凌向將劍尖指向趙氏，警告道：“王夫人，您想清楚后果。”

　　趙氏眼神堅定，絲毫不懼。她就不信凌向真的敢對她動手。

　　“我不能因為王婉寧而葬送了王家上下幾十口人。”

　　“對面的英雄，我乃禮部侍郎夫人，王趙氏。你們要找的王三姑娘乃是府中庶女。她昨日夜里就坐上小船，偷偷溜走了。冤有頭債有主，她做的大逆不道之事，你們大可找她去報仇，王家其他人都是無辜的，我們并不知曉其中實情。”

　　王恒姍姍來遲，聽到她這話，也顧不得體面，揚手就給了趙氏一巴掌。

　　“毒婦，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趙氏捂著被打的臉，怨恨的看著他：“你能為了那不孝女賠上一家子性命，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雙兒女喪命。”

　　“有凌大人在，他們能出什么事！”

　　趙氏冷笑一聲。凌向他們才有多少人，賊人足有兩倍，哪里能比得過。況且，一旦出事，他們首先護著的定是大房一家。王恒能舍得下，她卻不能。

　　凌向眼看事情瞞不住，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金吾衛，放箭！”

　　命令一下，早就準備好的箭矢如雨般射了出去。

　　有幾艘靠近些的船只，落滿短箭，遠的還不再射程之內，黑衣人安好無虞。

　　黑衣人首領猶豫片刻，示意縮小包圍圈，準備上船。在與不在，一搜查便知。

　　凌向看他們中招，心里松了口氣。能為三姑娘爭取到離開時的時間，他們這些人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就在黑衣人的船只靠近王家大船還有十丈的距離時，卻聽不遠處傳來呼哨聲。

　　正是派出去探聽前方有無小船離開的斥候。

　　“撤。”

　　黑衣人首領一聲令下，他們迅速掉轉船頭，毫不戀戰。

　　“昨日夜里，在青陽河桃李灣分叉處，有一船夫夜里被人請去送人，去往潭州方向。現下還未回來。午時有人遇見他們，船上確有一女子，被眾人護衛其中。”

　　聽完斥候匯報，黑衣人首領沉思良久，將人分為兩路，一路去潭州港口堵截，王婉寧若是要走陸路回京，必要經過潭州。另一路順著桃李灣而上，沿水路追查。

　　“萬事小心，這位王三姑娘狡詐多端，不可掉以輕心。”

　　凌向看著他們離去，心中擔憂不已。只盼三姑娘已經上岸，能安全回京。

　　“凌大人。”混在趙氏奴仆中的婉寧走了出來，她五官被斗篷遮掉了大半，在夜色的掩映下，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

　　“三姑娘，你沒走？”

　　昨夜他看著賀叔等人護送著婉寧離開的，她怎么又出現在這里。

　　婉寧并未回答，只道：“外面風大，夫人身體不好，就在房間里好生修養著，別再四處亂跑，胡言亂語了。”

　　趙氏還未從這一系列的轉變中回神，直覺后頸一痛，癱軟倒地。

　　黃媽媽連忙扶起她，在幾位壯漢的逼迫下，主仆二人回了房間。

　　“這是怎么回事？”王恒看著婉寧，她此事不該在前往潭州的路上嗎？

　　“父親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王恒便被以同樣的方式，扛回了房間。

　　婉寧站在船頭。看著飛快流去的風景，心里松了口氣。

　　她心中也沒有絕對的勝算，只能賭一把。若是對方執意要上船搜查，那她唯有現身，免除這場災禍。

　　好在對方也忌憚著金吾衛，沒有直接動手。

　　只需他們撤離片刻，王家眾人就能逃過一劫。

　　“明日無需靠岸，先趕路。”等到了上都郡，至少這樣大規模的圍殺，就不會有了。

　　其實船上物資充足，直接到京城也足夠，但婉寧畢竟是晚輩，做不了王家眾人的主。王懷他們若是有要事處理，須得下船處理，那她也無可奈何。

　　“我已經傳令下去，所有人員不得隨意走動。這兩日順風，順利的話，后天就能抵達潭州。”

　　“辛苦你們了。”

　　凌向連說不敢。他以為今夜必有一場血戰，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沒料想一切都是王三姑娘金蟬脫殼之計。能兵不血刃，安全離開，全是她的功勞。

　　“此間事了，三姑娘可安心歇會兒。”

　　婉寧苦笑搖頭，還沒完呢。

　　送王恒回去的賀叔，壓著一個金吾衛小將過來。他被卸了下巴，哼唧著說不出話，雙眼含著灼熱的怒火，似要把婉寧燒個一干二凈。

　　“姑娘，正是此人準備放信號，被我等當場擒獲。”

　　凌向舉著火把上前一步，抬起對方的臉仔細看了下，眉頭緊鎖：“虎子？怎么是你。”

　　虎子是七隊的成員，七隊隊長邱峰帶著幾人去執行其他任務，剩下的其他人聽命凌向，一同保護婉寧。

　　“是梁王的人？”

　　“他或許不是。”婉寧唇角勾了勾。

　　若不是倪宗識主動相見，她還想不到這上面去。

　　他給手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把人帶下去審問。幸虧賀叔發現了他，若是讓他給梁王的人報了信，他們若是追上來，三姑娘的一番苦心謀劃，就功虧一簣了。

　　“姑娘料事如神。”賀叔敬佩的說道。

　　若不是婉寧提醒，他們已經放松警戒，讓賊人得逞了。

　　婉寧看著遠處城中炸開的信號煙花，心下才稍稍安定。黑衣人已經離開，即便他們現在折返回來，也趕不上王家的船。

　　“回吧！”

　　她轉身，準備回房間。卻見一直安靜跟在身后的翡翠臉色大變，隨即身體就被推了出去。

　　“姑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