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受到王命士兵移交軍部的第二天。
“刀疤,你怎么看我們這次集體去軍部這件事?”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老兵被新兵問了這句話而陷入沉思,新兵站起來看著周圍一切依舊熟悉的環境,感受到了一絲悲涼。
這時刀疤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們可能是要上戰場了。”
新兵的眼神里看不到一絲害怕,他的雙眸帶著執著的奮進,可能戰爭這兩個字對他來說還不夠沉重。
“那可太好了,我可以為北帝國沖鋒陷陣了,這樣我就會得到功績,然后我爹就能不用再放羊了。”
老兵輕輕地撫摸著臉上的傷疤,看新兵的眼神中有著憐憫。
“雞蛋,你應該畏懼戰爭。”
綽號叫雞蛋的這個士兵并沒有被他的話觸動到,仍然一臉笑意看著老兵。
“如果都害怕戰爭我們還怎么打仗呢?我是一名北帝國的士兵,我打仗為了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王。”
刀疤站起身來收拾著屬于自己的行李,沒有理會雞蛋。雞蛋整理了整理情緒也轉身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刀疤翻著翻著覺得還是有些不妥。
“雞蛋,你爸多大了?”
“我爸差不多快四十了吧。”
“······”
這時士兵長大吼了一聲。
“都動作快點!”
他吼完就走向了訓練軍營中最大的一個軍帳里,可里面空無一人,士兵長有些納悶兒,他趕快跑出去問周圍的士兵。
“喂,你們有沒有見到格羅斯總指揮?”
眾人都搖搖頭,他更加著急地撓了撓頭。
“今天就得整體搬到軍部,總指揮跑哪去了!”
“士兵長,我昨天見總指揮進了自己的帳內就再也沒出來了。”
一個住在弗雷德軍帳旁的一個士兵回答他。
“該死!他能去哪兒呢!”
士兵長有些慌亂,因為所有士兵今天的移交必須由弗雷德在場指揮。但他不能大范圍去鼓動士兵尋找弗雷德,不然沒有總指揮這個事情會很快傳出去。
刀疤這時說了一句話。
“要不我們今天的轉移就先由您來指揮吧,畢竟您是士兵長。”
他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群龍不可一日無首,我先代理弗雷德·格羅斯總指揮帶領大家轉移。”
士兵隊伍大規模在森林中移動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鐵甲碰撞的聲音,馬蹄聲與士兵碎碎念形成共鳴。森林因人群的大規模移動,鳥獸盡散,士兵長在隊列的最前方走著。他們一路走到了位于王都的軍部。
王都高塔聳立,石墻基本由白色大理石砌成,以及建筑上的每一個雕塑與裝飾都精美無比,在所有高塔中矗立著最高的地方就是王宮,在王宮面前再精美的建筑都黯然失色。王宮在其他建筑之間像一朵花的花蕊,是最美艷的地方,它威嚴聳立于王城之中,奪目的就像一團黑暗中的火焰,亦若輕云上之碧玉一般優雅。整個王都以王宮為最高點依次降低建筑的高度,遠觀好像收攏的曇花,每一片花瓣都包裹著里面的花蕊,旋轉上升,絕美之景。
映入士兵們眼簾的是北帝國最輝煌的氛圍,很多士兵都沒有來過王都,第一次見都驚呆了,沒有想到王都有著令人窒息的美。
“我滴天啊。”
雞蛋在軍隊的一個角落站著,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看到了仙境一樣的王都,不自覺地感嘆出聲。
所有的士兵從士兵的專用通行門進入后,窺見了軍部的嚴整。
士兵們站在軍部的空地上,很自然地站整齊了,看著周圍極其有序的管理,白色大理石質的指揮臺像一個城頭,高高地立在他們面前,上面就插有一排國旗,國旗上的標志仍然是他們都熟悉的樣子——一條銀色巨龍繞卷在金色王冠周圍,旗幟隨著威風飄動。這些景象讓他們感到了事態的變化,儼然沒有了當時在訓練場的嬉鬧感。
“福克斯先生,訓練營的士兵都到齊了。”
指揮臺上,一個人看到了士兵們到齊的狀況就跑進去通報了。
黑爾加·福克斯背著手,背對著門,他沒看進來的人,揮揮手示意讓他退下。他轉身后用手捻著下巴的山羊胡,小眼睛中露出奸猾之態。
“等等!”
剛準備走的人回頭等待他發話。
“準備一匹快馬,我等等有事要用。”
那人應諾后離開了。黑爾加走出房間,來到指揮臺前。
他清了清嗓子,銳利的小眼睛快速掃視著,稍帶一點駝背的他在指揮臺上儼然一只禿鷲。
士兵們在下面逐漸生出了竊竊私語聲,雞蛋與刀疤也在小聲議論。
“刀疤,他是誰啊?這種場合不應該是將軍出來講話嗎?”
“這個人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禿鷲,聽說他是王的得力助手,深得王的青睞。”
“啊?軍隊的事他也管嗎?”
“不知道啊,聽著吧,他可能要講話了。”
黑爾加鷹視一周后,深吸一口氣,雷霆一般的嗓門大喊了一聲,聲嘶力竭地吼著,這讓下面的竊竊私語聲瞬間停止了。
臺下的士兵都安靜下來后,黑爾加也恢復了平靜。
“很好。”
“士兵們,首先,很歡迎你們今天來到了這里,在等重頭戲的到來時,我來為你們解解悶兒。”
臺下的士兵們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黑爾加。
“你們知道為什么要你們來這里嗎?”
黑爾加在指揮臺上緩緩徘徊。
“你們這些訓練營中的新兵,知道為什么訓練你們嗎?”
“哼哼,訓練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去為王效力,為北帝國效力。你們將會成為北帝國的矛與盾!成為我們最強的鎧甲與利器!”
“來,讓我看看你們的士氣。”
士兵們有些茫然地看著黑爾加。
黑爾加手掌一拍,厲聲怒斥。
“把北帝國這三個字給老子吼出來!!!”
士兵們照做了,只不過聲音還是顯得有些渙散。
黑爾加笑了起來。
“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差的士兵。把你們召集到軍部來就是要你們更加清楚自己士兵的身份,而不是像你們平時在訓練營那樣渙散。你們的總指揮在哪里!”
“報告長官,我們的總指揮失蹤了。”
士兵長在下面大聲回答著。
“失蹤了?你怎么沒把你失蹤!”
黑爾加捻著山羊胡,眼睛瞇了起來,思索著什么。
“好,那你就暫時替他指揮,聽我號令,拔出你們手中的劍,舉起你們手里的槍。將武器都舉起來,等等王來了一定不能像這么散漫,一定要倍加精神!聽清楚了沒有!”
“跟我說,北帝王萬歲!北帝國萬歲!”
士兵們沒有看懂這樣的狀況,雞蛋側側頭,悄悄對刀疤說。
“他在干嘛呀?”
“裝能耐唄。”
“我不太懂他想要我們干嘛。”
“大概就是想讓我們替他拍馬屁吧。”
“這拍馬屁還能替嗎?”
雞蛋撓了撓頭,嘴角略帶著笑意。
刀疤一臉不屑的看著臺上的黑爾加,嘴歪一歪。
“最討厭這種人,像條狗一樣。”
黑爾加依然在臺上大肆演講。
“我們作為士兵,就要有士兵的樣子,不要每天意志消沉,紙醉金迷······”
雞蛋的臉逐漸繃不住了,嘴角不停地上揚。
“這個人,是來搞笑的嗎?”
刀疤往地上淬了一口痰。
“紙上談兵的東西,讓他上戰場第一個就得死。”
“或許他上去就嚇得往回跑,肯定拉一褲子,還是拖著屎跑的那種······”
兩人低著頭,笑得渾身不停地發抖。
“······等等大家在王來了之后一定要表現出士氣高漲的樣子,懂了嗎?一定要讓王安心!只有王安心,我們的北帝國才能強盛······”
刀疤笑完后一臉嫌棄地看著黑爾加。
“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他怎么這么墨跡。”
雞蛋也點點頭表示認同。
“來,舉起手中的武器,跟我喊,北帝王萬歲!”
士兵們沒有太理會他的要求,只是柔柔弱弱地喊出了這句話。
氣得黑爾加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等等北帝王來了你們也這么散漫嗎!你們就不怕被殺頭嗎!你們以為自己是誰!一群······”
“說得不錯,繼續。”
黑爾加身邊突然多了一個聲音,他很清楚聲音是屬于誰的,他立刻低頭拜見。
“對不起,我的王,我本來已經備好了馬,想親自去迎接您······”
“士兵訓練的情況怎么樣?弗雷德·格羅斯在哪里?讓他來找本王匯報。”
王以君臨天下的姿態突然降臨到軍部,士兵么也是第一次見到北帝王,而且是離比較近的距離看到的。
黑爾加聲音變得有些銳利了。
“我的王,訓練營總指揮官弗雷德·格羅斯從一開始就沒有來軍部,他的部下說他失蹤了,依我看······他是抗命不尊······”
沃爾夫眉頭一皺,一把抓住了黑爾加的手腕,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抗命不尊是你定還是本王定?”
黑爾加嚇得連忙跪倒在地上求饒。
“對不起,我的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看不慣他們對您不尊重。”
“尊嚴,不值幾個錢。”
沃爾夫甩開他的手腕,轉身看著指揮臺下的士兵,鋒利的目光立刻震住了所有的士兵。
“不過,這個弗雷德·格羅斯,本王才升了他的職位,讓他做鎮火將軍隨本王南征。第一天就敢不來,這是沒有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下面的士兵,捋著腮上的胡須,不由得說了一句。
“不過,這批士兵的體格看上去都還可以。”
沃爾夫轉身走下指揮臺,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城墻邊上的武器欄里拔出一柄長劍,走向士兵們。
“來,你,出來。”
王說完就將手中的劍指向了一個年輕的士兵,這個士兵正是雞蛋。
雞蛋極其緊張,左顧右盼眼神中似乎在尋求幫助,但是叫他的人是王,沒有任何人能幫的了他。
雞蛋慢慢走出了隊列。
“拔劍,殺我。”
沃爾夫甩了甩手中的劍,極其平淡地說著。
雞蛋嚇壞了,看著王逼人的雙目,顫抖的手緩緩拔出了劍。
沃爾夫并沒有等他,推劍就刺,鋒芒畢露,寒光穿過他的雙眼,直奔士兵的胸口。
槍尖撕裂空氣,呼嘯著沖刺,槍鋒劃開了鹿腿上的皮毛。
泛黃的森林中,獵人套著護臂與護腿,騎著健壯的馬匹在森林中奔襲。馬不停地嘶鳴,獵人兇狠的雙目帶著狂野的殺氣,手中的長槍抓得死死的。
被獵人追獵的是一只雄鹿,棕色并且發光的毛皮。
“哈!”
獵人眼露兇光,再次甩出長槍,從眼睛到后腦,鹿頭被一槍戳穿,血花四濺。
風將層云疊了起來,平原上的干枯的草尖隨風搖曳,陽光的炙烤下,大地變得極其干燥。
獵人抓緊韁繩,迅速勒馬。他飛身下馬,身后又有幾騎馬跟來了,他們紛紛下馬,走到獵人身邊來。
獵人身上的狩獵護甲全部拆卸下來了,連同手中的武器遞給他們。這時身后的一人將一件紅色的斗篷向獵人呈上,仔細看這個紅色斗篷全部由紅色羽毛連結而成,從肩部到末端羽毛的顏色基本一致,整個斗篷像火焰通紅。獵人一把取過斗篷一個旋轉披在肩上。
“至高無上的火翊,我們的探子帶來了最新的情報。”
“說。”
“北帝國的火翊······”
“他們的火翊叫北帝王。”
“······北帝王召集了北帝國的新一任戰士,似乎有開戰的傾向。”
獵人看著對他說話的人,神情變得凝重。
“立刻讓黑翎、白羽兩位將軍去烈巢見我。”
他翻身上馬,飛奔離開了森林。
他身后的幾個人打了聲口哨,迅速上馬,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屬于森林的寂靜從那頭死鹿開始,就已經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