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宮墻，向遠方綿延而去。
即便是正午，走在這由宮墻圍護的道路還是讓人覺得有些陰冷。
在這條出宮的路上，王昱在前面走著，后面跟著小侍女。
王昱有些尷尬的找話題：“第一次見面時你一直盯著我看，之前見過我嗎？”
說完就有些后悔，這話題找的有些過于生硬。
前世三十歲沒談過戀愛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幸好對自己有自知之明，打小養了個青梅竹馬。
小侍女答道：“沒有見過，不過聽說過。”
“沒見過基本是可以肯定的了，不過居然聽說過本少爺，看來本少爺的名聲也是不小嘛！”
某人自戀的想到。
虛榮心作怪之下，王昱繼續問道：“那你聽聞中的本少爺是什么的樣的人。”
“英俊瀟灑，少年英才，意氣風發等美好的形容詞.....”
這是王昱自己腦補的。
“少爺自小就很聰明，聰明到讓人害怕。有時候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待人很有禮貌，對下人們也一視同仁，讓人感覺很溫暖。”
王昱停下腳步，這答案不對啊，怎么和標準答案差距這么大呢？
小侍女繼續道：“也很粘人。”
“停停，你這是聽誰說的啊？”
“我姑母啊。”
王昱有點好奇了：“你姑母是何人啊？”
“毛翠竹，之前在您母后那里當宮女來著。”
王昱知道小侍女說的是誰了，當時總是一臉溫柔的照顧著他的侍女啊。
不過在王昱與母親分院不久，那位就被王昱母后放出宮嫁人去了。所嫁之人是她的青梅竹馬，一直未婚在默默等待她。
離宮之時王昱對她表示了祝福，還給了她一份大禮。
沒想到這么巧，她竟然是自己小女仆的姑母。
“怪不得對自己小時候這么了解，不過和美麗的小姐姐貼貼的事情，怎么能算是粘人！”
聽聞故人的消息，王昱打從心底高興追問小侍女道：“是翠竹姐姐啊，她近來過的如何啊？”
一位皇子竟然稱呼一個下人為姐姐，雖說那個下人是自己的姑母，自己聽起來很舒服。小侍女還是不免覺得眼前這位皇子，與常人可能有些不同。
不過臉上沒有表現出來答話道：“托公子和您母后的福，姑母出宮帶了不少銀錢，姑丈用這錢做了點小生意，他們生活還算安逸。”
她頓了頓，似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最終還是繼續道：“不過在我進宮前姑母到我家，有點抱怨說姑丈跟她商量著說想娶一房小妾。”
王昱怒道：“這男人也太可惡了，當時翠竹姐可是說她的男人對她一心一意，一直等到她二十五歲都沒結親我才同意這門婚事的。”
“沒想到現在嫌棄翠竹姐姐年紀大了，又說要娶小妾，真是不要一點面皮了。”
王昱怒斥著想要另尋新歡的男子，卻沒想到自己也是個還沒成親就又開始惦記面前小侍女的人。
老雙標了。
小侍女看著王昱氣呼呼的樣子，有些不解道：“公子為何生氣，我姑母與姑丈感情很好的，姑母都同意此事了。只是跟我們隨口抱怨了一下而已。”
王昱小聲嘀咕：“這萬惡的舊社會，你們女人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啊。”
小侍女一臉不解，心想：“公子有點奇怪，我一直不是在站著嗎？”
稍微玩了下梗，看著一臉不解的小侍女王昱問道：“你姑母家過的還不錯，沒有幫襯你家嗎？你為何入宮當宮女啊？”
雖說能當上宮娥是一個令人羨慕的事情，但是入宮當上宮娥是需要選拔的。
而且入宮簽的是長契，代表著一輩子都是皇家之人，而且是奴仆，是下人。
若是選不上宮娥，還可能就在宮內服侍人一輩子孤獨終老了。
所以一般富足的家庭是不會讓自家的女兒入宮的。
小侍女生怕王昱誤會姑母，趕忙解釋道：“姑母也幫了我們很多，現在雖說我家沒有姑母家過的富裕，生活在村中也算是不錯的。”
“那......”
王昱想起一種情況——重男輕女，在后世農村仍有一些這種情況存在，更別提如今的世道。
王昱將這種情況問了出來：“可是你家中重男輕女啊？”
小侍女發出清脆爽朗的笑聲：“公子不要瞎猜了，我父母對我很好的。我進宮的原因是因為我自己啦。”
王昱繼續前行，一邊走一邊道：“那是我多想了，能告訴我你入宮的原因嗎？”
小侍女邁著步子組織語言，小聲道：“在家中父母都是教導我，要勤學女紅，要知書達理。待我成年之后就能尋一門好人家嫁了，后半輩子就可以享福了。”
王昱在她前面前行，沒有開口，靜靜的傾聽。
“可是我不喜歡。”
少女的聲音提高了幾份。
“無論是待人接物的禮儀，還是整體只能待在閨房之中的女紅，我都不喜歡。”
“所以聽姑母說她在宮內的生活之后，我也就入了宮。一來想著在外面漲漲見識，二來也是希望如姑母般能帶著一筆錢出宮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少女略顯激蕩的聲音又變得有些哀怨：“結果沒想到，進了宮還是逃不過做女紅的命運。”
而且簽了長契的她，在宮內是沒有自由的，只能生活在被劃分好的區域。
她早就后悔了，可惜世上是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的。
關于這點實在是羞于向公子說得，顯得自己太傻了。
王昱心中暗笑：“慘遭皇室資本荼毒的小丫頭，幸好遇到本公子我。”
而同時，少女也繼續道：“所以當姑媽提到的七皇子出現在我面前說要帶我出宮的時候，我當時都蒙了。”
她純真的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燦若照亮黑暗夜空的星辰。
“我心中其實很感謝公子能帶我出宮的。終于脫離苦海了。”
王昱回頭，看到了這絕代風華的笑容，呆了。
將嘴邊的“不用謝”都給咽下去了。
他被魅惑了。
不過經常看蔡琰各種各樣笑容的他，還是有些免疫此類魅惑攻擊的。
瞬間清醒了過來。
“關系還不是太好，不能暴露出我老蛇皮的一面，大腦趕緊給爺動啊。”
王昱臉上露出招牌般笑容：“那你喜歡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這一套很流暢，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少女想了想，歪了下小腦袋。
然后吐出粉嫩的小舌頭賣了個萌。
“我不知道哎。”
似是注意到王昱奇怪的眼神，少女又立刻板下了臉，表情恢復正常。
王昱內心直呼遭不住，他覺得少女這樣賣萌是違法的。
為避免出丑他又將臉扭了回去。
走了半天，（平復心情）王昱才道：“在我面前不用拘束自己的，想笑就笑，想鬧就鬧，剛才的你挺可愛的。”
“而且現在不知道喜歡什么也沒有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心中的夢想的。不管你的夢想是什么，少爺我都會支持的。”
少女臉頰有些發燙，看向在前面為自己領路的王昱。
綿延的宮墻配合太陽投下的陰影，總讓人覺得像是走不到盡頭一般。
而王昱就這樣堅定的向前走著。（少女腦補中）
天空上，正午的太陽懸在他的腦袋上方，顯得有些刺眼。
又很溫暖。
“總感覺少爺和就像他頭上的太陽一般，都在照耀著我，這樣溫暖的少爺，讓人覺得好奇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