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步確診明源的腦子里長了一個血管瘤，有出血現象，癲癇也是因此誘發的，至于瘤的類型和種類要明天做個穿刺化驗病理才能出結果。

　　秋糖和明笑笑站在旁邊，聽著喬躍和主治醫生交流。

　　喬躍：“確定過后他現在的情況該如何治療。”

　　醫生猶豫了一會，說道：“病人現在的情況其實不適合做手術，下午發現左小腦梗塞，已經用過擴血管的藥和阿司匹林，血管瘤出血應該就是這兩種藥物誘發的。一邊是梗塞，一邊是出血，用藥上會起到沖突，而且病人現在身體的器官已經敗損嚴重，再動這樣的手術怕是下不來手術臺。”

　　“我理解你們家屬想要治療好他的心情，這兩年人一直躺著無法蘇醒就已經是一個很難攻克的難題，一再有疾病出現，只會惡化他的生存條件，而他的身體也再經不住任何大型手術。”

　　“即便是一個正常的人，在梗塞和出血同時出現的情況下，想要沒有任何后遺癥的治愈都幾乎沒可能。”

　　“我們建議，還是保守治療。”

　　回程的路上，氣氛比來時還凝重，腦子里都是醫生剛才的一番醫囑，喬躍一言不發，就是偶爾憋狠了就深深地換口氣。

　　秋糖看了幾次，就伸手過去兩指捏著喬躍衣角拉了拉，他沒反應，秋糖又拉了拉。

　　喬躍反應過來，側了下頭：“嗯怎么了？”

　　秋糖不說話，還捏著他一小角衣服拉一拉，頗有點小撒嬌又不想明白表示出來的傲嬌。

　　喬躍懂她的心思，就把她的手握進掌心中。

　　喬躍醞釀了一會：“兩年前，一個從緬甸組織逃過來的漏網之魚到了首都，被緝毒警和反恐部隊堵在一家超市內，在市中心裝置了一個定時炸彈，當時被困在里面的人質有十數人，明源就是其中之一。他里應外合幫忙外面警察成功的，在無損人質的情況下控制住了對方。”

　　“可對方報復之下啟動了讀秒，當時那種情況下抽調一名排爆手過來需要時間，明源就親自上了，他在軍校的專業就是排爆，后來是體檢沒過關才沒有進入部隊而轉到了交通隊，那個炸彈的型號有些老，拆除并不難。”

　　喬躍在這里停頓了好一會沒往下說，秋糖耐心的沒有催促，她知道這遠不止如此，不然人怎么會現在躺在醫院里。

　　過會，喬躍調整好了情緒：“誰都沒有想到，在拆除的炸彈里面還隱藏了一個小型的氯彈，外面成功拆除就是內部的啟動裝置，聽說最后十五秒讀秒的時候，明源兒連猶豫都沒有，抱著炸彈，騎著交警的摩托沖出了人潮最熱鬧的那條街，直接撞爛護欄開進了水里。”

　　十五秒的生死時間，民眾無一人傷亡，最后爆炸那一下只是激起了一個大水花。

　　因為身上穿了簡單的防彈背心，再加上藏在內部的氯彈爆破力較小，明源兒的身體體表沒有致命的損傷，可也終究是因為沒時間等更全套的防爆服，爆炸釋放出的有毒氣體吸入他的體內，雖然盡力搶救，還是損傷了顱腦和肺，后來切除過肺片，也換過肺片。

　　化學毒氣帶來的損害是預估不到的，治療好了這個器官，那個器官可能就因為感染而出現問題。所以這兩年，明源兒被推進手術室的次數真的是算都算不清楚。

　　但凡是個普通人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可是人躺在那里還喘著一口氣，就讓人無法放棄他！

　　喬躍一個人說了一路，秋糖一句話都沒有插，車子什么時間停在小區樓下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彼此握在一塊的手就放在中間檔位操作臺上。

　　喬躍仰頭靠在座背上，盯著車頂：“那個逃犯就沒打算活，后來犯罪心理師分析，他有反社會的心理。就是說，出現在市中心，弄了那樣一個彈中彈，他就是想拉著人陪葬，剛好就是源兒。”

　　“可是那天……”喬躍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激動，當秋糖另一只手也伸過來握住他攥緊又發抖的手時，又聽他開口：“明源那天是在值班的，就是因為我讓他幫忙去做件事，他才跟人換班離開的崗位。”

　　“……”秋糖再也不忍耐，傾身過去抱住他。

　　喬躍就靠在她的肩膀上說：“我當時甚至都不知道……國家雖然會給報一些醫療費，可人在床上一躺就是數年，其他的花費和國外引進的醫資都不是明笑笑一個沒畢業的女孩能承擔的。當時病危通知和放棄治療書明笑笑是一塊簽的，藥都給掐了，要不是衛榕一筆錢往醫院里打的及時，明源可能就真的那樣走了。”

　　再后來，喬家人知道了這事，喬大姐親自從美國回來處理，他們不知道中間有自家喬小三的那部分事。就因為明源是喬躍的好朋友，沈氏集團下也有慈善機構，所以隨后的所有醫療費都是由沈氏承擔的。

　　衛榕當時也說過一句話：英雄，絕對不能以這種方式落幕，國民的心也不能寒。

　　秋糖終于能夠理解喬躍為什么那么執著不放棄明源，又那么照顧明笑笑，他愧疚，無論明源最終好不好，他都將會愧疚一輩子。

　　“喬躍。”低頭看著兩人放在一塊的手，秋糖就一根根揉著他的手指，用又輕又低怕嚇著人的聲音說：“那一天如果沒有明源兒的果斷和犧牲，那么氯彈爆炸釋放出來的毒氣，可能就會危害到周圍的人，我相信他抱著炸彈跑出去的那一刻，心里是沒有一絲猶豫的。”

　　“我知道換做是你，你也會這樣做。”

　　“那樣的情況，如果不是明源也會是另一個警職或者是軍職的人。”

　　“像你們這樣身負熱血和無畏的人，就算不是今天，也許會在某一天也做出同樣的行為。你們是國家的常青松，是最堅不可摧的鎧甲，也是永遠沖在第一線的戰士，我以你們為敬。”

　　秋糖用力握了他一下：“喬教官，我答應你，以后再碰到明笑笑我一定會努力讓讓她，不讓你為難。我也會每天去主治醫生那里跟蹤明源的情況，你放心回部隊，我一個小仙女什么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