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生松了口氣：“那就是沒鬼魂了。”
“謝天謝地。”
沈釗神色復雜地看著一眼周長生。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但是周長生的反應這么夸張，反而讓人看不清到底是不是陰陽怪氣。
“好了，走吧。”
沈釗提著百煉刀，朝著白玉樓繼續前進。
周長生和凈塵道人跟上。
三人都已經是驚弓之鳥，腳步放得很慢很輕。
而且他們腳下還經常踩到枯骨。
顯然，白玉樓在仙界也是仙人聚集的地方，所以這里有不少仙人遇難了。
只是周長生忍不住開始想，連仙人都在這長仙隕中死去，難道他們連簡單的凌空道法都不會？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周長生只知道，現在人人敬畏的仙界已經不存在了。
之前金佛破碎的時候周長生還不敢確定，但現在他確定了。
人人崇拜的仙佛，一樣會死，甚至可能已經死絕了。
不過眼前的麻煩終究還是更直接一些，要是他們死在山里，那天上的仙佛有沒有剩下，就根本不重要了。
三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在霧氣中前進，過了很久也還是沒有抵達白玉樓之下。
就在此時，周長生突然感覺到了什么。
這個瞬間，霧氣再次涌來。
三人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連忙靠在一起，小心戒備。
果然，馬上霧氣中一切聲音就消失了。
周長生連忙小心地看著四周。
就和之前一樣，白玉樓變回正常，四周陷入死寂。
周長生小心地看著白玉樓下，果然，那一片仙界景象又出現了。
舞蹈的仙人們樣貌各異，卻都賞心悅目，有清冷如冰霜，有白玉無瑕，有清麗脫俗，令人如沐春風，有瀟灑從容，令人心折。
然而看在周長生眼里，都是一片毛骨悚然的景象。
這些仙人無論多么令人艷羨，都已經變成了三人腳下的枯骨。
只要想想他們的下場，曾經的光輝無限都只會讓人后背發涼。
不過就在這一片仙氣飄飄，司機無聲的舞蹈下面，通往白玉樓的道路再次出現。
沈釗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拍拍周長生的肩膀，抬手指指白玉樓。
周長生一臉詫異地看著沈釗，詫異地發現他居然是認真的。
沈釗對周長生使了個眼色，然后帶頭走了過去。
周長生一臉無奈，只能跟上。
他并不覺得這么做有成功的希望，但是沈釗已經沖出去了，留在原地也并不會更安全。
只有三人在一起相互照應，才有機會活下來。
不過很快，沈釗就停下了腳步。
因為當他靠近舞蹈中仙人的瞬間，那些完美無瑕的仙人變了。
他們身上的華麗衣服開始破碎，只剩殘破布條，他們完美的容貌開始塌陷，雪肌玉骨干縮成枯骨。
最終，仙人完全變成了地上的枯骨模樣，在沈釗面前揮舞著手臂，搖搖晃晃地沖過來。
這個瞬間，無論是沈釗還是周長生，都毛骨悚然。
兩人想都不想轉身就跑。
然后跑了兩步之后周長生詫異地發現沈釗沒有跟上來。
他連忙轉身，然后才發現沈釗是去拉身后的凈塵道人。
周長生頓時一臉無奈。
這并不算意外。
從凈塵道人看到仙人的枯骨之后，他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甚至連反應都遲鈍不少。
這下沈釗和周長生轉頭就跑，凈塵道人甚至都沒能跟上，結果沈釗只好回頭去拉他。
然而這樣一來，兩人就被沖過來的仙人追上了。
周長生連忙沖了上去。
雖然他也做不了什么，但現在沈釗和凈塵道人要是死在這里，那周長生一個人根本別想活著離開。
然而周長生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四周一切聲音都已經消失，他不可能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結果就是周長生剛回過頭，沈釗凈塵道人兩人就已經撞上了枯骨。
那個瞬間，沈釗無聲地吶喊。
他舉起手中百煉刀對枯骨狠狠斬下。
然而這個瞬間，沈釗露出了無比詫異的神色。
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手中刀斬中的是虛空。
根本沒有任何東西阻擋，刀刃直直落下。
然后枯骨毫無阻礙地撞在沈釗和凈塵道人身上。
這個瞬間，兩人都感覺自己仿佛墜入深澗。
一股涼意直入骨髓，席卷全身。
然而片刻之后，枯骨從他們身體中穿過，那感覺就消失了。
此時，周長生才終于來到兩人身邊。
他手握赤松劍，一劍斬下。
這一劍直接命中一具枯骨，卻完全沒有斬中什么的感覺。
不過就在周長生驚恐的時候，他看到赤松劍上血痕閃過一絲妖異的紅光。
然后那具枯骨就憑空消失了。
此時，霧氣如潮水般退去。
三人在重新出現的嘈雜聲中喘著粗氣，戒備地看著四周。
一切如常。
周長生長出了口氣：“怎么回事？”
沈釗搖頭：“不對勁。”
他轉身看著凈塵道人：“仙長……”
“你不是說……”
凈塵道人皺眉：“那不是鬼魂。”
周長生同意凈塵道人的說法：“確實不是。”
“真要是鬼魂，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對付。”
“我看他們就是看著嚇人，其實根本沒什么。”
沈釗沉默了。
他也覺得是這樣，畢竟之前那一刀的感覺絕不會錯。
只是沈釗不明白，如果不是鬼魂，那仙人變成的枯骨到底是什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術？”
“如果仙人都死了，為什么這里會有幻術？”
凈塵道人神色復雜地開口：“恐怕真的是幻術。”
“現在已經很少有這種事了……”
“傳說古時候，深山靈脈之中，靈氣凝聚成霧氣，云霧籠罩之地，常有海市蜃樓，會有華麗樓臺，仙人行走其中，那是靈氣凝聚，被人心念頭影響而成。”
“現在這里恐怕也是如此。”
“那白玉樓帶下來的仙界靈氣溢出，又被死去仙人的執念影響，就變成了這一片幻境。”
“和仙界中一樣的場景是仙人的記憶，這枯骨是仙人的死前怨念。”
“兩者爭斗不休，循環往復，永無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