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算準義道律所的下班時間，司徒峪急匆匆趕往律所樓下，守著整棟大樓唯一的出口。為了保持隱蔽、防止被葛覃發現，他特地戴了個鴨舌帽，又戴上一副墨鏡，有幾分專業跟蹤者的感覺。

　　果不其然，一會兒就等到那個人出來。不要誤會，司徒峪蹲的人不是葛覃，而是葛覃的助理。這個助理小姐姐可以說是和葛覃形影不離，上回來送文件，司徒峪的心思也是被她一眼看穿，找她幫忙還是希望很大的。只不過啊，別說是聯系方式了，就連人家叫什么名字，司徒峪也無從得知，沒法，只好來現場堵人。

　　助理小姐姐還不知道她已經被司徒警官盯上了，優哉游哉從樓里走出來，耳朵里塞著AirPods，時不時瞄一眼手機，最后走進了大廈旁邊的一家便利店里。

　　對于打工人而言，加班的夜晚如果不想吃外賣，那么在便利店里解決一餐也是不錯。眼看著助理小姐姐就要走進便利店，司徒峪把帽檐壓低了一些，也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助理小姐姐在店里挑選關東煮，司徒峪就在不遠處等著她，一邊觀察葛覃會不會突然出現，一邊準備一會就上前跟她打招呼說明來意。挑了關東煮，她又去旁邊的貨架想買一串照燒雞肉丸。透過熟食區玻璃的倒影，她看見身后有個莫名的黑影，頓起疑心，于是猛地一回頭。

　　司徒峪身為刑警，反偵察能力也是一流的，立刻躲在貨架后面。還好沒有暴露……他長吁一口氣。

　　助理小姐姐更疑心了：“怎么今天一直感覺有人跟著我呢……”

　　她結完賬走到就餐區坐下，正準備開吃，但是感到那個跟蹤她的人似乎在步步逼近。

　　該不會是什么壞人吧？可是光天化日的，店里也有監控啊……

　　“您好，我是……”司徒峪走上前去輕聲細語想要打個招呼，誰知助理小姐姐一聲尖叫：“啊！變態！跟蹤狂！”端起關東煮的杯子就往司徒峪身上潑，那湯汁燙得司徒峪也跟著叫起來：“啊——”

　　“你還叫，你個變態，我馬上就報警。”

　　“別報警了，我就是警察。”司徒峪趕緊摘下帽子和墨鏡自證身份，“我是中心城區派出所的刑警，司徒峪。咱們之前見過好幾次，你記得嗎？”

　　“司徒警官，對不起對不起啊……”助理有些尷尬，“你打扮成那樣，是挺變態的。”

　　“我都是為了隱蔽，怕被葛律師看見了。”

　　“你來找葛律師？她在樓上加班呢，我一會帶你上去？”助理小姐姐果然熱心。

　　“不不不，我來找你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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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峪把助理小姐姐領到旁邊的一家小咖啡廳里，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這個小姐姐也是爽快人，一口答應。

　　“我一眼就覺得司徒警官你和我們葛律師特別配，頂配絕配天仙配！這個忙我幫定了！”

　　“太感謝了，那咱倆留個聯系方式？”

　　“好！”助理小姐姐亮出自己的二維碼，“我叫戚圓，叫我小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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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月過去。

　　葛覃從法院領了判決書之后，陪同陳父陳母一同去接陳牧出獄。

　　監獄在城郊，開車過去還是需要一些時間。這天的天氣真是好啊，天上一絲云都沒有，陽光就這樣無私地包容著世界所有的角落，仿佛黑暗根本就是個不存在的詞。

　　葛覃手里攥著判決書，心情卻并不舒暢。雖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無罪判決，但是賠償金比他們所預期拿到的最低值還要少得可憐，更別提什么法定標準了。陳父陳母對此不敢奢求，能夠讓兒子洗清冤屈就是他們最大的心愿，但是葛覃的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愧疚。盡力而不能，這種無力感是刑辯律師的生活常態，但她依然沒有適應。

　　從做律師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律師不是法官，不是上帝，不是什么正義的使者，只不過是平反的正義追光者。工作中少帶入一些情感，少寄托過高的期望，才能夠走得長遠。但是葛覃做不到，雖然表面上她寡言高冷，但其實內心是個感情很豐富的人，她做不到不對苦難的眾生產生共情。

　　終于抵達了監獄，司徒峪已經在監獄外等候。身為本案的督辦警官，他要履職到底，親自從監獄里把陳牧領出來。

　　陳牧從監獄大門出來的時候，走得好像很輕盈，又好像步步下墜。父親母親撲上前去，抱著他就是一頓痛哭。

　　司徒峪站在葛覃身邊，低聲道：“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

　　“遲來的正義，真的是正義嗎？”

　　司徒峪不知道怎么回答。

　　“沒事，我有點感慨。”葛覃說。

　　“你看，他們一家人以后就有新的生活了。”

　　“這件案子了結，我們都算是功德一件。”

　　“葛律師，咱們一會兒回市區吃一頓慶功宴吧？”

　　“啊，慶功宴啊，我……所里還有工作呢，不好意思，下次，下次一定啊！”

　　又被拒絕了，司徒警官的追妻進度條什么時候能有進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