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手指輕輕敲擊沙發一側的茶幾，想起調查匕首來歷時，曾在水手酒吧老板那里聽說麥穗啤酒廠發生了大爆炸，除了啤酒廠之外，還死了七八個住在附近的居民。

　　而要調查的這個人卻是這家啤酒廠的經理。

　　“也不知道這個發布委托的女人怎么想的！”

　　啤酒廠發生爆炸不久，廠子需要重新修繕，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晚些回家甚至通宵住在廠子也很正常，因為如此就要調查自己的丈夫？

　　“哎……女人啊！”江云長嘆一聲，“單身不好嗎，非得自找麻煩！”

　　“什么？”溫之瑤收拾了東西，正準備下班，沒有聽清他念叨什么。

　　“哦，沒事。”他舉舉手里的材料，笑道：“你說男人為什么一定要找個女人結婚，這不是添麻煩嗎。”

　　“你……”溫之瑤手捂小嘴，故作吃驚道：“你真的不喜歡女人，而是喜歡……”

　　江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自己也是夠笨，沒事找她說什么話。

　　“咦……”溫之瑤夸張地擰起眉頭，連連后退，“你以后可不要靠近我！”

　　“小姑娘，你的腦回路能不能正常一點，我可是直的，純爺們！”

　　“知道，知道，天選之子嘛！”

　　“哎……你說清楚啊，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江云看見她一路小跑的跳出大門，蹦蹦跳跳地走到大街，連忙追到門口大叫一聲，害怕明天從她口中再次傳出去什么喜歡猛男的話。

　　溫之瑤轉身雙手攏成喇叭，彎著要喊道：“知道啦，知道啦，我懂的！”

　　江云笑了一下，低聲自語一句：“這小丫頭，真是欠收拾！”

　　收拾好材料，把它放入上衣口袋，他也開始準備下班，本來準備今天回去之后在純白之域上召集聚會，但想了一下又放棄了，剛剛才舉行過聚會不久，現在就召集聚會似乎不太符合身份。

　　至于水手的配方，相信他也是因為對配方真偽起了疑心，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人確認，沒有得到確定的回復，不會貿然嘗試。

　　還有姚安計的委托，現在追查的方向斷了，而守夜人內部的消息又需要保密，明天應該去看一下，向他說明宋元華已經死亡，但還不能告訴他死因，只能讓他再等等。

　　而匕首，肯定不能交給他，這是一件污染物，可能會有危險。

　　“哎……匕首、儀式、同學死因、純白之域上的噪音、青銅碎片，感覺好多事情要做啊！”

　　……

　　紫藤路331號。

　　江云一大早出門乘坐公共馬車，外加步行2公里，來到羅素生前所住的別墅。

　　簡單客套一番，他端著姚安計泡好的檸檬紅茶，微微醞釀了一下，“很抱歉，調查還沒有結果。”

　　姚安計擺擺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能查到宋元華的住處，就已經比別的調查所強很多了。”

　　他歉然一笑，隨后問道：“姚先生，您為什么不回冬蘭城呢，離開這里也許心情上回好一些。”

　　“有人所心之所在就是故鄉，我這顆心里始終裝著這件事，走到哪里都一樣。我也老了，也不想再動彈了，說不定這把老骨頭以后就埋在這里了。”

　　江云沒有再勸，他是一位長者，無論見識還是閱歷都要強過自己，自己能說出的道理他都知道。

　　隨后，他放下茶杯，起身準備離開，今天還要去調查委托案件。

　　“以后有空，我會經常過來走走，希望您不會覺得打擾。”

　　“哈哈……”姚安計開懷大笑，“我無兒無女，在這里也沒有什么朋友，我希望有人陪著說說話，倒是你不要討厭老人家無趣，覺得厭煩才是。”

　　離開紫藤路，江云乘坐馬車直奔東郊的麥穗啤酒廠。

　　倒不是他舍得花錢租用馬車，而是姚安計非得派車送他過來，弄得江云很不好意思，這樣讓人覺得自己專程跑一趟，就是為了蹭人家的馬車。

　　啤酒廠位于白沙城的東部工業區，這里有紡織和鍛造等一些污染較重的加工廠，周邊的河水溝渠總是臭氣重重。

　　周圍也有不少居民區和商店，但路況很差，房屋也很破舊，要比雙河路和清河路還要臟亂。

　　江云乘坐的馬車到達麥穗啤酒廠附近，就看見門口被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粗魯估量一下，大約得有上百人。

　　這些人都穿著深色的破舊的粗布衣裳，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憤怒，還有疲憊。

　　他走下馬車，打發車夫駕車回去，而后步行走向啤酒廠大門。

　　遠遠就聽見聲音鼎沸嘈雜，一群人和啤酒廠工人來回推搡，最終勉強從中聽到幾個字眼：“爆炸”“不夠”“賠錢”“殺人償命”。

　　“哎……”江云嘆口氣，這是因為啤酒廠大爆炸引起的事故，看來還沒有妥善處理好。

　　看著距離廠區最近的被波及的民宅，還有停放在門口的幾個蓋著白布的尸身，心情有些沉重。

　　這些人原本生活就很不易，就連生病都是一道無法跨過去的坎，更不用說家毀人亡，而當災難降臨的時候，往往還是發生在他們頭上。

　　兩方對峙，爭吵和辱罵越來越密集，相互推搡逐漸變成了扯打。

　　江云站在人群外圍，從晃動的人影中間，看見一抹紅色，是一個身穿鮮艷衣裳的小女孩，她只有五六歲，梳著兩個羊角辮，雙手和臉上帶著些泥污，像是剛從地上爬起來。

　　看著身邊一個個面露兇容來回推搡的大人們，小家伙想推開人群跑出來，她一雙稚嫩的小手不停向外推，可推在那些大人腿上，就像一根草葉一樣。

　　草葉拂過樹干，樹干怎么會動彈分毫。

　　突然，站在人群外圍的江云動了，他沖進人群，粗暴的推開攔路的大人們，像是亂流中的磐石，把湍急的河水，分開一條縫隙。

　　江云來到她的身邊，沖著小女孩伸出右手，笑了一下，“來，跟我走！”

　　小女孩楞了一下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沖著他猛地點頭，抓住一只有力的大手，邁動小短腿跟著一路小跑。

　　沖出人群，跟著江云來到啤酒廠對面，蹲在路邊呼哧呼哧喘氣。

　　“你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抬起右手指指人群，“就在最前面躺著呢，怎么叫都叫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