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一,是一名喜歡機械的農業大學生。”
“在我昏迷前,我記得在去實驗室的路上被只藏獒追咬。”
“現在醒了,我不知道在哪里。而且感覺被什么包裹著移動著,但這并不是我恐慌的原因。”
縱然使盡全身力氣,手指頭也動不了一下,好似鬼壓床。被草席包裹抬在門板上的唐一,內心繼續哭訴:“我能聽清身邊人的交流,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等會埋的時候,一定要埋的厚點。他要是趴出來,全村人都要跟著遭遇。”
“嗯,明白。坑已經挖了兩米深,就是神仙也爬不出來。”
唐一簡直不敢相信兩邊耳朵聽到的事實,他們雖然說的不是漢語,但唐一卻很驚訝的能聽懂,以至于本能性忽略掉兩人交流時充滿哀傷的腔調。只感覺好似一座黃山重重的壓在身,又像掉進無盡深淵。
雨滴般的心跳聲、呼吸聲,睜開眼近在咫尺的黑暗。身體無法動彈、求助,幾乎所處絕境。
“怎么辦?”
正在思考逃生對策時,移動時帶來的顛簸感消失了。
“兒子,到那邊,不要過多的思念我們。早點投胎,下輩子咱們還做父子。”
話語中夾雜著真摯、哀痛和些許凄涼。
中年腔調的話,讓唐一內心反復吐槽“兒子?大哥你認錯人了吧!我不是你兒子,快點放我出去啊!”
隨著鐵鍬鏟土的碰撞聲,泥土覆蓋身體的壓迫感。唐一知道要想活命,就必須自救。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身體不受控制,連最基本的呼喊求救都做不到。
“我還不想死,也不能死。我的超級玉米實驗還沒成功,我的價值還沒得到徹底貢獻。我不能就這么死掉,我必須活著。”
想著辛苦幾年的玉米研究,一旦成功將每畝增產三千斤,將實現世界上的人永遠能吃飽飯,眼看就要有實質性突破。卻莫名被他人當成自己家的兒子埋掉,不認命的唐一繼續匯集全身力氣于右食手指上,好以此打破這該死的困境。
隨著身上泥土的增加,氧氣缺失。呼吸急促,大腦閃現出不屬于自己的碎片記憶。
她的秀發好似青青楊柳隨風舞動,眼神潔亮涌現著歡喜,小咬著下嘴唇略帶一絲調皮氣息。
宛如春風秀麗中最美好的一副佳畫,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治愈心靈傷疤的神丹妙藥。
許久,被泥土壓蓋、缺少氧氣昏迷的唐一。
大腦再次出現女孩的畫面,秀發被狂風肆虐凌亂。眼神不在潔亮、歡喜,眼窩旁被一條紅粗線所圍繞。跪著地上啪打著自己的身體,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人聽了,不免異常心痛。
說著和剛才兩人類似的語言:“唐一,不許你離開我,你可是烈陽宗的天才。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辦啊!我的快樂誰負責!不許你死,混蛋,快點給我活過來。啊!嗚嗚、、、”
哭腫紅眼的女孩跪地不計代價的祈求聲、無力感的哭喊聲。眼神中的不甘、憤怒,更多的是對所哭之人唐一的不舍。
“啊!”
心口莫名鉆心的痛,似冰錐刺痛、刀插絞痛。憤怒失控的嚎叫,喪失人性的野蠻。
憑著野獸般的蠻力,重新掌握身體操控權。依靠本能的求生欲,一拳打散身上兩米厚的泥土。
流血破皮的五指,在意志的加持下,很快挖出泥土表面重見月光。
“咳咳!”
全身泥濘,在樹下狂吐口中、鼻腔里的泥土。
好一會才恢復體力,在散月光下探索性的爬上主樹杈。
習慣性的抬頭仰望浩潔星空,這是唐一的一個習慣。不管何時,思考問題時都下意識看向天空。只不過今晚的夜空,圓月有一絲緋紅。
“這是什么情況?”
“為什么他們說的不是漢語我也能聽懂?”
“那腦海中的女孩又是誰?”
驚嚇、驚奇在加上剛剛破土爬出,死里逃生,使他耗盡全部氣力,極度虛弱無力。
“嗷嗚,嗚、、、!”
漆黑的四周,除去蚊蟲的叮咬、寒冷,就是節奏間斷的狼叫。
趴在樹上,上下眼皮終究抵不過困意的唐一。停下思考,低頭看向樹下竄來竄去的狼群,尤其是那只銀白色的頭更為猖獗。停下啪打叮咬蚊蟲的雙手,胸膛緊貼樹皮,抱死樹干,猴子般的睡著,發出間接不斷的呼嚕聲。
......
“次拉!”
一聲樹下根部,又出現一道不深卻完全可以斃命的五橫抓痕。
錯綜交雜的抓痕,已令粗樹底部失去遮羞衣物。白嫩光滑的樹體,滴流白色**。發出獵物流血時嘀嗒聲,連續刺激處于饑餓狀態的群狼神經線。
“嗷嗚!”
不甘心的銀白色頭狼呼吸急促,眼見又次沒有抓到唐一大腿很是不服的嚎叫著。怒氣不甘,下令其他狼只繼續撲向樹上睡覺的唐一。
深夜的戶外在何時都是寒冷刺骨,迷糊中唐一感覺樹下發出劇烈晃動。忍著冷風、好奇的睜開眼,茫然的與頭狼對視一眼。
又閉上眼準備入睡,突然驚奇的睜大黑眼珠。
見樹下狼群,在頭狼的嚎叫指揮下,井然有序的用腦袋撞擊失去遮羞衣物的樹低部。
一個踉蹌差點松開抱著樹腰傷口遍布起點的雙手摔下去,后背發涼倒吸一口冷氣。在一陣后怕中大罵:
“你們干什么?”
“快走開,我不好吃。”
“我整天吃快餐、廉價的地攤貨,身上遍布垃圾食品的毒素。”
“為了你們好,趕緊走開!”
說完用沉默、平淡的眼神像上帝般寬容的盯著頭狼,以此達到震懾整個狼群。
感覺被挑釁的頭狼則是有些莫名的不安,前爪不停的撕裂腳下干巴的泥土,飛速搖擺著充滿怒氣又不敢擅動的尾巴。“呲呲!”發出低吼聲,幽深的狼眼像紅月散發死亡氣息凝視唐一。
“嗷嗚!”
“嗷嗚!”
突然在一陣嚎叫中,狼群不顧頭狼的阻攔。像受驚的老鼠,不顧一切的向森林更深處逃去。
“哈哈!怕了吧!”
“我就說嘛,我可是有毒哦!”
“他們都跑了,你一個孤家寡人能奈我何?哈哈哈、、、”
完全不知道更大危險到來的唐一,只顧嘲笑樹下頭狼地位不穩的無能。
“你也走吧!回去重新確定一下你狼群中的地位吧!哈哈哈、、、”
“呲呲!”
頭狼再一次不甘伸出鋒利前爪,在粗壯后腿的助力下奮力一跳。徑直撲向唐一,寒光尖銳的前爪又是差一點就抓到唐一的大腿。
見頭狼還是蘿卜吃秤砣,鐵了心跟自己過不去。唐一笑道:“怎么滴!還是不服氣,有本事你咬我啊!”
沉默、寧靜片刻過后,頭狼也在一聲“嗷嗚!”嚎叫聲中夾著尾巴離去。
“哈哈、”看著頭狼翹著尾巴離去,甚至不小心的多次撞到其他樹上。感覺這很滑稽的唐一又次笑出聲。
此時,后背傳來詭秘一聲“你笑什么?”
“你看它們的樣子,好像遇到鬼似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說的鬼好像是我哦?”背后再次傳來那聽起來讓人不舒服的聲音。
橫坐在樹上,指著慌亂的狼群。轉過身來準備解釋時,只見一只有上半身漂浮在半空,面如死灰沒有朝氣,眼睛流血的男子。
嚇的唐一先是一愣,轉而瞳孔放大七倍不止。大腦突然停機,身體不受控的顫抖。耳朵也在本能下出現尖銳刺耳的次拉聲,反應過來失聲大叫。
“有鬼啊!”
“救命啊!”
此刻他才算是知道,為什么狼群會違背頭狼的命令四散而逃。也明白頭狼最后不符常態的逃離方式,醒悟過來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小丑。
在求救中,一不留神從樹上摔了下去。屁股火辣辣的疼痛一直經過腰部延伸到大腦,可這依然抵擋不住他對美好生活向往的強烈求生欲。
從地面爬起就本能的跑向東面那還有幾處亮光的村莊,顧不得活埋自己的人是不是也在哪里。他只想活著,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價值。
“不要跑,我只吃你的靈魂。”
再次摔倒又重新爬起奔跑的唐一聽到身后再次傳來詭秘的笑聲,心跳變的沉重有力,鼻孔擴大急促呼吸。維持跑步平衡的雙手為了增加擺動的頻率,粗獷毛孔處順著細微的毛發遞送汗水。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會飛,趕緊離開這見鬼的地方。
很快,來到有燈光的村莊邊緣。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縈繞心頭,大腦又不合時宜的出現一副畫面。
那是一間破落不堪的草房,周圍的院墻多處塌方、開裂。院內唯一一顆蘋果樹,也在這正直開花結果的時間內,葉不存、皮不附、根不全。
一膽怯善良的小男孩,拖著消瘦的幼小身軀面帶苦色在門口矗立遙望遠方,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皮膚黝黑略顯駝背的中年男子在田間收割金翠飽滿的麥田,臉上卻沒有絲毫豐收喜悅盡顯憂慮無奈。
一面色蒼白、身體單薄的中年女人在咳嗽聲中躺在土炕上喝藥,花甲白發卷曲臟亂。暗淡無光沒有神采的眼神,好似已經接受命運的不公、向病魔投降準備隨時貢獻自己的生命。
這幾副畫面宛如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眾多的記憶碎片開始沖擊他原有的記憶,破碎、融合組成新的記憶力。
瞬間唐一明白了一切,只不過事情的真相讓他莫名心痛。這種痛就像自己拿刀砍自己,充滿后悔和強烈的負罪感。
在跑進村口,他呆呆的站在哪里。莫名掉下從不輕易出現的眼淚,完全忘掉危險,捂著臉重復的說著:“我,這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