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萬物初生。天氣慢慢地濕潤了起來,假山旁的一顆老槐樹虬枝盤曲,蜿蜒逶迤竟然也添了點新綠,女人站在槐樹前,怔怔出神。
“將軍有事?”女人輕聲問。不知何時,女人后方現出一個人,筆直地站立,望著女人的背影。
“我擔不起將軍二字。”那個人平靜的應答。
“不知你吳真可還記得我王鐲?”女人沒有回頭,依然不疾不徐地問。
“我王真知恩必報,承君之情,忠君之事從不曾忘。”吳真抱拳,一字一句重重落下,如千斤巨石,“自從知曉小姐行蹤,我等便開始籌謀,而今已逾十年,可勘一用。”
王真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面容略顯蒼老,雙眼直直地注視著自己,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朗模樣。她笑了,仰天長笑,聲音不大,干巴巴的,說不出的詭異。
“我知道你并不是為我。我父當年待你如子,你只是報他救你養你的恩情,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王鐲長舒一口氣,“你看這內院空空十幾年,也該沒了。自從當年之事,吳中就不敢在這內院放一個人,死氣沉沉,陰森的厲害。你說,他是怕人還是怕鬼?”王鐲又笑了起來,笑得開心極了,捧腹輕輕蹲坐在地上。
吳真沒有回答,目視前方的老槐樹,槐樹招陰,不過戎馬一生,馬革裹尸者不知凡幾,他會懼陰物?
“巡防營你可控多少?”王鐲平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他在,我可控五千,他不在,巡防營上下我說了算。”吳真回道。巡防營一共五萬人,即使有那么些不能掌握的,或殺或囚,不足為慮。
“那就讓他不在,那些胡子你應該有作安排吧?讓他們幾座城又何妨?這個皇帝位置衡王也坐的夠久了,估計他坐的也不安穩,我們幫幫他吧。兩個月,可能安排妥當?”王鐲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等著他回話,春風乍起,吹過假山,發出陣陣嗚咽聲,像是有人在哭。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了,胡人所缺無非糧草,給他們便是,前面已經給過一批了,再給一些,支撐幾個月的戰事還是沒有問題的。”吳真胸有成竹的回道。
王鐲點點頭,“他也該回來了,你先走吧,下個月你再來。”吳真抱了一拳,轉身離開。
梁國皇宮每月一次大朝會,長安城內但凡官身五品以上主事者,不論何職,都需入朝議政,吳鋒也不例外,所以從今日四更天到現在,內院就只有王鐲一人,這也是為何吳真能在今日入內院。
“父親,當年你沒能完成的事,女兒來幫您做。兩百口人命也是要有人來還的。”王鐲輕聲自語道,對著那顆老槐樹。“當您背叛您的人,欺辱您的人,我必教他們血債血償。”
王鐲轉身向房間走去。已經快正午了,春日的陽光灑在老槐樹的枝丫上,灑在槐樹下的草叢間,綠色似乎又濃郁了幾分。